太上无双 - 卷一:少年游 【十五】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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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少年游 【十五】忧愁

    宫外设有专门让各国使者下榻休憩的使馆,但刘本阙实际上是大胤太上皇,更兼手中握有东渊百年来的罩门,东渊帝自不可能委屈她居于宫外。因此内侍官是将刘本阙领到东渊帝在宫外不远处设置的一座楚燕行馆。

    说起这行馆,曾是元帝爱好狩猎,因而在郊外建起这座行馆,更在宫墙外打通一条密道至通往行馆,供自己闲暇时得以过去透透气。传位至上一位皇帝,皇帝勤于政事,此处便荒废了,直到接到刘本阙要来的消息,东渊帝才命人将行馆重新打理一番,犹可见当年的富丽堂皇。

    原本苏泠泠作为华阳郡主,到了皇宫应该先行入后宫面见皇后诸位贵人,考量到苏泠泠根本早已不是苏凌悠,不识半个人,管瞬深只好暂且隐瞒她的身分,内侍便将她作为大胤使者随行的客人看待,亦将她安排于行馆内。

    当宫人将刘本阙和苏泠泠领到行馆时,刘本阙微微颔首,表面上看来相当满意,待内侍转身为她们开门,她的眼角却倏地抽了抽。

    东渊帝那老头是活得不耐烦了吗?竟然安排她住在这里。什幺楚燕行馆,离阿深居住的地方该有多远啊!

    若果她未记错,管瞬深虽已逾弱冠,东渊帝却未有替他于宫外建府抑或分配封地的打算。按理而言,已成年的皇子居于内廷之内委实有些尴尬,但管瞬深回宫,仍是得于宫中过夜。

    要她撬开房门,不难;但要她飞过宫墙,那是难上之难。

    名义上她是大胤使节,私底下她是大胤太上皇,但无论哪个身份,明着要求进入管瞬深居住的内廷均有不妥之处。

    识相的话,应该让阿深来陪她才是!可她又相当清楚,若不是她在信中要求他派遣东土素以容色闻名的管瞬深至兰夕县迎接,东渊帝怕是不会令他与她有所接触。而今回宫,东渊帝大抵不会再放人出来相见了。

    在刘本阙咬牙切齿、气愤难平之际,内侍已分配好她们各自的居所,并遣了一批暂时于行馆中当差的内侍、宫女,殷殷告诫他们得用心服伺两位。

    「……明日酉时三刻,陛下于太掖池设宴为贵国及大胤使臣接风,有请使节大人及姑娘出席。如若两位无事,奴婢告退。」长脸的内侍官言毕,欲拜退而出,苏泠泠突然出声喊住他:「且慢。」

    内侍动作一滞,慢悠悠问道:「请问姑娘有何事交代?」

    虽然他不知苏泠泠身份为何,管瞬深却是交代过不可怠慢,他们只好先以姑娘称之,礼数上亦不敢简略。

    「行馆中有书可看吗?」

    儘管这几日藉由管瞬深和刘本阙的口中得知不少关于东土的消息,苏泠泠仍旧深感不足。距回去原来的世界,恐怕还有很长一阵子,在此之前,她希望能多了解一些东土的知识,以免触犯某些禁忌。

    内侍诧然看了她一眼,随后道:「有,在姑娘的寝室亦有备之,若是姑娘觉得不够,可以问锦环、绣玉取之。」

    锦环、绣玉是被皇宫分派下来服侍刘本阙及苏泠泠的宫娥。

    太好了!

    苏泠泠不由得展颜一笑,和颜悦色道:「麻烦您了。」

    内侍连忙一揖,「不麻烦,若大人与姑娘有要事,可让锦环、绣玉传唤。」旋即带着几位内侍躬身而退,只余下两个粉装宫女。

    「妳们两个先下去罢。」刘本阙见内侍离去,当即对着两个宫女道。

    「是。」锦环、绣玉福了福,退出槛外。

    「唉……」耳畔关门声一落,刘本阙便一把瘫在椅上,「又是宫宴,真麻烦……」

    不是没参加过宫宴,想当年她未登位时,以皇太孙身份参与的皇宴不知有几。只是那时尚有储臣魏司容、宋禹照应着,连对政治耐性不足的尉蓝及不通朝务的殷九棠都曾被她死活拖着去,有他们的陪伴,倒不是太难熬。如今身在邻国,只身一人,而魏司容等人远在大胤辅佐三个新任辅臣,自然仅能由她独揽所有麻烦事了。

    不过有好处亦有坏处,至少宴请清河、大胤两国使者的宫宴,身为东渊帝膝下惟两名皇子,管瞬深没道理不出席。

    「的确麻烦。」苏泠泠忆起原世界麻烦的人情交际,心想这与刘本阙心烦的大致上差不了多少,但交友不比国宴,国宴每一场都是不见血的厮杀。

    思及此,她迅即紧张地问道:「这种国家级的宴会,我应该不必参加吧?」

    光是处理人际关係她就焦头烂额了,何况是这种高等级的政治宴会?她可一点也不想搅和进去各国的政治角力啊!

    「自然不必,在阿深还没向苏方套好说辞前,妳只能待在这儿看书啦。」刘本阙摆摆手,示意她不必慌张,「不过……说到苏方,不知道阿深遇到他了没?既然都提了明天有宫宴,看样子太子应该带着清河使者先我们一步抵京了才是。」

    刘本阙提及与苏凌悠血缘上的兄长,苏泠泠登时萎靡下来。

    虽说是由管瞬深出面解释,她也不可能避着苏方啊,佔着别人妹妹的身子,又怎幺可能躲在管瞬深和刘本阙身后?迟早要由她自己面对。

    也不知,苏方得知真相之后,会不会找来道士将她这个霸佔妹妹身躯的魂魄彻底灭了。

    *

    在刘本阙与苏泠泠各怀心事之时,管瞬深已入了紫阳殿,向东渊帝娓娓交代自己至兰夕县迎接大胤使者魏想容的前因后果。除却说明使者身份,他不忘提及途中所见,唯独有意无意之间忽略了碰见苏凌悠且同行之事。

    东渊帝则静静听着,眼睫半阖半瞇,只有右手食指习惯性敲着椅座扶木,从头至尾,未置一词。

    待述说终了,管瞬深抬眼望向漆座上神情慈蔼的东渊帝,按往常等待着东渊帝进一步问询。

    东渊帝沉默了一阵,总算缓缓开口,眉目含笑:「做得很好,深儿。明日朕为两国使者设了洗尘宴,你且记得赴宴。」

    「是。」他不由自主鬆了口气。

    「你母后已有数月不曾见你,时常挂念着,今夜你便留下罢。」不待管瞬深回应,东渊帝管怀世又云:「昨日延儿、世子已带着清河使者返京,朕特地留了怀王世子明日赴宴。你们俩多年不曾好好聊聊,不如趁此机会叙叙旧。」

    听到首句,管瞬深本欲说些什幺,而东渊帝的末语又令他心下一凛,好半晌才垂睫低声道:「……儿臣明白。」

    避而不见近十年,原来还是终有面对他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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