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无双 - 卷一:少年游 【三十】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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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少年游 【三十】何求

    管瞬深已大抵摸清刘本阙特出的行为模式,因此听闻刘本阙所言,只不过是无言以对罢了。然而她这番话对于其他尚未领教过她厚脸皮且毫无矜持可言的发言的人来说,无疑影响轩然。

    其中尤其以一向以管瞬深的护持者自居的苏方反应最为激烈,只见他脸色倏然一变,目光直降了好些温度,冻得周遭一干内侍护卫背脊发毛,若是眼光能杀人,此时刘本阙身上恐怕早已成千疮百孔了。

    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瞬深究竟被这不要脸的大胤女子调戏了几千几百遍了?

    苏方咬着牙,不敢继续往下想,只怕情形会随他猜忖的加深而更加不堪入目。

    面对众人过度惊吓后突兀的默然,管瞬深只得轻咳了声,提醒道:「……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原本不该由他提点,但他想众人大概也被刘本阙吓得够呛,谁知道再拖下去,她接下来还会说出什幺惊世骇俗的话?

    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东渊帝显然也明白管瞬深的用意,呵呵一笑率先打破冷场,颇有默契地忽略刘本阙喃喃所语:「深儿说的极是,趁着天色明亮,应儘早出发才是。」

    刘本阙爱不释手地抚着桐木轮椅,经东渊帝父子俩一提,想起还被自己和管瞬深搁在行馆里头的苏泠泠,只得依着仅存的良心暂且收手,珍而重之地吩咐内侍们将之搬到自己所在的马车里头。

    管瞬深见状,又是一阵无语。

    还真的……要一起带走吗?

    见刘本阙笑盈盈地上了马车,管瞬深不禁暗道与轮椅同行,自己怕是前路黯淡。儘管心中微微排斥,仍是认命走到自己的爱马逐云旁,轻柔地顺了顺马鬃之后俐落上马。他回头望了眼东渊帝,对他点点头,接着对负责驾驶马车的车夫递了个眼色,旋即赶车上路。

    满载东渊馈赠之礼的马车排为一条长而壮阔的车队,连同东渊为人称道的皇长子管瞬深,不多时便在答答马蹄响声中渐渐消失于轻暖的晨光之下。起码于十日内,这长长的车驾便会连同东渊的护国神玉藉由东渊帝心腹之手移交给魏司容,而刘本阙的马车则另入一途。

    东渊帝灰而不浊的眸子凝视着青石道的尽头,彷彿预见大胤的少女太上皇将会为自己故国的局势招来什幺风雨,而东渊,又会在其中扮演何种角色。

    既然唯一挂心的管瞬深已离去,苏方亦不欲留下,遂寻了个藉口先行退下。

    东渊帝心不在此,自然给了方便令他早些离开。听着沉稳的跫音渐去,正要收回眺望的视线,耳畔却是再响起一段脚步声。

    「你现下倒是敢来了。」东渊帝头也不回,便知脚步声的主人是谁。

    「儿臣方送走清河使臣,因那简晴之故,多费了点时间……」管陌延斟酌着字句设法掩去自己语气中的心虚,见自家父皇面上扬着了然的笑,才动了动唇说道:「……父皇,是您不知晓那刘……那女子有多幺可怖。」

    他心中腹诽,不信父皇若果顶着张年轻的脸还能逃过刘本阙的摧残,数月前由他出任使臣恭贺刘本阙登基那段时日,可是他与穆清至今仍忘不掉的一场噩梦……

    「你自幼习武,难道还怕了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女子?真是白费朕和瑜儿教导。」东渊帝笑着转身,打算打道回殿处理政务。

    管陌延愣了愣,几步追上:「父皇,话不能这幺说,就算刘本阙细胳膊细腿,那也是禄山之胳膊和禄山之腿,还带镶金的,儿臣几下给揍了踹了,大胤又怎可能放过儿臣?」

    东渊帝又给儿子逗笑了,作势要敲他的头,被管陌延低着头闪过,只得故作严肃说道:「延儿年纪不小,该有点一国太子的气度。」

    「谨遵父皇教诲,儿臣会无时无刻警醒自己。」管陌延连忙正了正神色,只可惜那股肃然摆在逾束髮之龄两年有余、方展露成年男子轮廓的脸容上略显违和。

    父子俩一路相谈甚欢,就在两人将近紫阳殿时,管陌延蓦然叹道:「这趟皇兄伴刘本阙出东渊,不知何时会回。」

    东渊帝睨了他一眼:「至少得等那丫头片子腻了,若朕猜得不错,照那丫头的计画,少说也要一年半载。」

    儘管刘本阙明白表示禅位是为了方便梳理大胤政局,却难保她没有更大的野望。恐怕她要的,也将不只是东渊的护国神玉吧!

    「真是可惜了,前些天母后才告诉儿臣她相中了京中某块地,说是适合拨给皇兄建府……」管陌延貌似不经意地道:「看来得等皇兄回来才能见到。」

    东渊帝踏上玉阶的步伐顿了顿,缓道:「深儿幼时生过一场大病,底子称不上好,待在宫内便挺好。你常不在宫内,有了深儿陪伴,你母后也不会寂寞。」

    听了东渊帝的答覆,管陌延一阵默然,明白这些理由不够充分,望着父皇紧绷的侧脸,却也心知此时不宜继续劝说,只好暂时作罢。

    成年皇子仍居于内廷该有多幺尴尬,父皇绝无可能不清楚;然而,他仍是执意留下皇兄……

    *

    刘本阙的车驾驶到楚燕行馆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刻,将苏泠泠安了个自身侍女的身份接上车以后,苏泠泠回头瞪着马车后头壮观的车队,总算忍不住开口:「想容,这是要直接回大胤的意思?」

    刘本阙笑了笑:「当然不是,我知道妳有多期待见到我义兄,但方纔司容哥哥才托人给我带了消息,义兄尚未归国,离他上回所说的一年之期也还久得很。」

    「没、没啦。」苏泠泠急忙否认:「我只是想这车队那幺长,感觉也不大可能去别的地方吧?」

    她想既然来使他国,总会被赠些重礼回去的。

    暂时居于行馆的几日内,刘本阙曾向她提过,结束了这回的三国会晤后她大抵不会直接打道回大胤,而是尚有其他安排;不过看这浩浩蕩蕩的态势,除非先将那些东西卸下,否则要去哪都显得累赘。况且后头拖着这些个价值连城的东西,不是明晃晃地昭示着自己是待宰肥羊吗?

    刘本阙明白她所忖,于是约略解释道:「那些东西当然不会成为负担,出了桓京后,我们和后头的礼品会分道扬镳,那些就由我的兄长接手。」

    「原来如此……」苏泠泠这下放心不少。

    要知道虽然不愿意承认,她在与古代背景相似的东土却实打实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女子,加上借用来的这个郡主经不起风吹雨打的小身板,倘若遇上强盗土匪那可是只有死路一条。

    儘管刘本阙和管瞬深两人来头皆不小,但真正遇上急难,姑且不论他们愿不愿意帮她,有时怕是想帮也无能为力,是以能引来灾厄的因素是愈少愈好。

    就在此时,管瞬深掀了帘子进来,淡淡问道:「……魏大人,妳接下来有何打算?」

    刘本阙听了他那声疏离的称呼,略觉刺耳,但没说什幺,只是侧着脸从窗外望去,距此地不远处清河使臣下榻的汉燕行馆门前旌旗飘扬,上头书着大大的「清」字,正在马蹄声中缓缓淡去。

    直到辘辘车声几近未可闻,她才收回目光,清秀的脸容骤然绽开一朵笑:「既然清河离东渊近些,下一站不如就往清河去吧。」

    管瞬深只点了点头便出了马车,出于某些令他不快的情绪,他并不愿与刘本阙待在车中。只是跃上逐云的那一瞬,他却不禁想起东渊帝对他提过的三国密约。

    东渊的宗玉握在大胤手中,因此不得不委屈求全;但是清河……他并未听说过清河也有把柄在大胤手上,而清河使臣的态度似乎也不像是如此。刘本阙对清河副使简晴的态度就更加令人费解了。

    不过,既然是三国集会,若非别有所求,又何必找来清河共论?除非……刘本阙亦有求于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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