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地带 - CH-4 回忆

    bsp; 回忆

    客厅的半透明彩绘落地窗被大雨无情的沖刷着，隆隆的雷声也不断传来

    而我和面前这个穿着纯白西装男人正无语的冷冷对望着

    「她已经不在了，妳也没有了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

    就这样看了约莫两三分钟后，他开口

    「我会给妳一笔钱找房子，也会每个月固定汇钱给妳，妳可以离开了。。」虽然讲出的是这种无情的话，他的眼里却不小心闪过了一丝没有掩饰好的悲伤

    「不意外，你的眼中从来就没有我的存在，不是吗？你只看到哥哥，我从来都是个透明人。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你的存在对我来说，一直形同虚设，对我，你从来一点关心都没有，不过我没想到你会叫我搬出去呢，啧啧，好像是我失算了」语气中满满的不在乎与桀骜不驯，是我在失去母亲后，仅存的最后一点武装

    不过心里还是有那幺一点惊讶的毕竟都住了十几年了

    「不管妳是怎幺想的，妳还是必须离开，我不想看到妳，明天中午以前收好东西、走人」

    说完这话的同时，他刚好用那支cartier美洲豹黑色漆面的钢笔俐落的签完一张支票

    笔被放下的那刻，我开口了

    「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又何必在这招人讨厌？不用等到明天了，今晚，我就可以走、人」

    这是真的，如果我必须要走，今晚就可以离开，不用任何人驱赶，也不需乞求他让我留在这个家不对是这间屋子里

    走到楼上，一名浅棕色头髮的青年用哀伤且微微同情的眼神看着我

    看都没看一眼，就走过他身边，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不需要—

    双手正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身后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语气里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期盼

    「韵凝，妳真的要走？」

    「他要我走，我不得不走，反正如果不走，看着他我大概也过不下去了」

    这时，眼角突然瞄到角落的一叠东西，伸手拿起，是一叠旧照片

    有一张是过年的时候妈妈带着我和颜祁去游乐场玩的照片，照片中的六岁女孩穿着一袭红色新衣，正拉着旁边男孩的手，站在摩天轮前，笑得合不拢嘴

    另一张则是我小学毕业那天，妈帮我拍的，当时的我穿着一件白色的雪纺束腰小洋装，把头髮盘起来，颇有几分母亲年轻时的影子

    眼角的泪不由自主的滑落，滴在边缘已经稍稍泛黄的照片上，这时一只手握着我的左手，那样的感觉，温暖而坚定

    「我知道妳很难过，我跟妳一样也很想念妈，那幺多年来，她一直把我当成她的亲儿子看待，她在天上不会寂寞的，我母亲会陪着她的」

    不要哭不要哭，明明一直这样告诉自己，为什幺泪还是一直不断的落下

    此刻，我不想承认自己的软弱，只好甩开哥哥的手，打开房门，拿着行李和照片夺门而出

    看着眼前大理石砌的阶梯，曾经被我走了十四年的它，丝毫未变，而我却要就此离开

    走到楼下，发现颜霖那涣散空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而我，尽我所能的用最怜悯和轻蔑的表情望着他

    好像是感受到了我的眼神，他回过神来，再度摆出那副带着微微傲气的表情，指着桌上的钥匙缓缓的吐出两串字

    「桌上、公寓钥匙」「支票顺便」

    公寓是他承诺过的，但若是没有任何人在身边，住在哪里有差吗？

    至于支票，拿起一看

    三千万真是笔大数目啊

    你可真捨得以为这样就可以减轻自己的罪恶感吗实在可笑

    不想接受他的施捨，但我知道若我不拿，必定活不下去

    一瞬间，我恨自己，恨自己为何如此，如此没有用

    把钥匙和支票小心翼翼的收进大衣的内口袋，我看着面前眼神再度变得空洞无神的他，用最骄傲的口吻说出

    「颜霖，当我走出大门的那一刻起，我将不再是颜家的人了，而你，终将会有报应的」

    说完这句话，不等他回答，我就逕自打开门，再重重的甩上，离开了

    缓缓的转头，看着这间曾经带给我许多快乐、许多幸福、温暖与欢笑的房子，在母亲走后已经和我一点关係都没有了，眼眶中的泪水又再度打败我的武装，即将溃堤

    虽然有公寓可以栖身，但此刻的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正往哪个方向漫无目的的走着，手中虽然撑着伞，可终究还是抵不过连成一片的雨墙，强风肆意的吹，雨不断泼的进来，泼湿了全身，现在的我，分不清脸上的究竟是雨，还是不知何时已经止不住流下的泪水？

    走着走着，已经感到麻木了，也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着，直到我的视线渐渐渐渐的变得模糊，直到我再也看不清前方的号誌是红灯还是绿灯

    霎时，我眼前一黑

    我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感受，是我的膝盖因为擦伤而感到灼热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