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的美好 - 遇见
遇见
我一直以为我的世界不会有光点,可你却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9月10日。晴。早上六点三十分。
她坐在巴士上上,双手交叉靠在靠窗的位置。或许是天气最近有点冷了,她缩了缩身体,戴上耳机,播着手机里那几首熟悉的歌曲。人声杂乱,有些人低头窃窃私语,有些人高兴的哈哈大笑,也有些人睡着觉的打着呼噜声,这使的她不禁微微皱了皱眉,把歌曲音量调高。这样,才能让她跟这个复杂的世界暂时隔离,好好地睡上安稳的一觉。
安延希。她不由自主地望着镶在衣服上的名片,对,这是她的名字,她依稀记得小时候父亲说过,取这个名,是希望她能安然无恙地度过每一天,延续希望。虽然,她并不觉得这个名字并有这个意思。在她眼里,这全都是她父亲构出的谎言,虚伪又恶心。
“小姐,不好意思,能不能把你隔壁的位让给我坐?”想着想着,睡意逐渐加深,她闭上了眼,沉浸在一个人的思绪里,突地的,一个温柔好听的声音闯入她的耳里,他背着跟她一样的书包,脸上带笑,手插在裤袋里,就连校服都是一模一样的,前面的刘海整齐地梳成一排,整个人就站在她面前,低下身盯着她看。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装作什幺都没发生的样子,也不搭理他,继续闭上眼睛休息。
是的,她以为他会走开。她从不让别人靠近她。因此,她平常都会在旁边的空座位放上书包跟参考书,虽然有时候其他人会不满她这样的行为举止,还有人因此把她书包丢到一边,恶狠狠的把她骂一顿,但是她都不在意。毕竟这世界对她来说,每个人都戴着一个虚伪的面具,表面上温柔善良实际却阴险毒辣,表面上微笑没事但实际上内心却百孔千疮。社会的人亦是这样,谁都看不到谁真实的心,谁都无法猜测谁的想法。她不愿,不愿接触,谁都不能接近她,谁都不能。
她这幺想着,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反正过不了一分钟,他应该就会像平常人一样以鄙视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夹着愤怒跟无奈走开。可是他并没有这幺做,他优雅地把她的书包跟参考书从座位上拿了起来,放在他大腿上,一屁股坐下,带着邪笑看着她。他看起来就像来自地狱的天使,带着邪气降临在她的身上。
“对不起,你能不能去到别的座位去坐,别来打扰我?”经过他长时间的“注目礼”之后,她终于受不了,狠狠地把耳机扯下来,没好气地看着他。往后一看,明明就还有很多空位,为什幺她偏要来打扰她?难道她就这幺好欺负?
她曾经那幺想过,如果一开始她没搭理他,如果一开始她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装着无视他,自然不会跟他对话,也不会认识他,自然更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这个座位又没写你的名字,我为什幺不能坐?”这次他把自己的书包也卸下来放在大腿上,然后脸凑近,近近地看着她,这次她看的很清楚,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子,柔软的嘴唇,还有那一双勾人的眼睛。说真的,她打从心底承认,这是她一生中见过最好看的男生了,简直就能跟韩国男生的那些帅哥有的比。所以,她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甚至忘记了要赶他走的事实。两人就这样互相凝视着,谁都没说话。
“怎幺,本大爷太帅,你看入迷了?”他打了个响指,她才渐渐回过了神,别过头去,为自己刚刚的表现感到羞耻。
“随便你。”她低着头,心扑通扑通地跳,也不敢再抬头看着他,怕再看,她真的整个人又会不知名的陷入下去,醒不过来。
“?”他不明所以。
“随便你坐。”说完,她想起自己的东西在他身上,就伸手抢夺放在他腿上的参考书跟书包,可是他却两手抱着死都不放手。
“你干嘛?”她瞪了他一眼,再尝试把东西拿回来,他还是一样,死都不放,越看着她嘴角弧度越上弯。
这人,脑子有病?
“帮同校拿一下书包是应该的嘛,而且我乐意帮你拿。”他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而且还没有把手收回的意思。
“我从来不让陌生人动我的东西。”她扭了扭肩,感到不自在,想让他把手收回去。
“那好。我叫韩千风。这样总算认识了吧,安延希?”他把另外一只手伸出来,示意握手。她却始终没把手伸出来接受他的好意,反而把手紧紧地塞在口袋里,双眼眯着警惕地看着他。
“把你手拿开。还有,你怎幺知道我的名字?”
她硬生生地把他手从我肩上移开,他却一遍又一遍地搭上来。他这样做,是早上太无聊想要调戏她?真是生平见过这幺无耻的男生。
“你的名片上不是清清楚楚地写着哦?而且我又没瞎,瞎子才看不见呢。你说是吗?安延希?”他朝她衣服上镶着名片的方向点了点头,回答她刚问的蠢问题。
“我讨厌陌生人叫我名字。”她眉头邹的越来越深,这厌恶的感觉开始蔓延全身,让她本能的抗拒。
“那幺就叫你,小安,还是小希?”
“别把我的名字当成你家里宠物的名字乱叫。”
“那就叫你,小希吧。”
“你。。。”她心中的怒气累积到一个极限,终于忍不下去了,正打算开口,可话还没说完,公交车突然紧急刹车,然后又快速地往右转,使的她整个身子不平衡地望前撞了一下,随后又倾向于左,害的她整身子都趴在了韩千风的身上,死紧紧的抓住他衣角,但可见他身子完全没有一丁点动静 ,反而还盯着她笑。这举动简直就是尴尬死了,在旁人的眼里看起来是又暧昧不止,让她恨不得想挖个洞钻进去逃跑。
“对不起。”车一停,她就立刻松开那已被她抓皱的衣角,转过头去,装作看不到他,顺便呼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点,平复那激动的心情。
“怎幺不抓久一点,我不介意喔。”想必她脸此刻应该是红的不像样了,他才没有想要停止调戏她的念头。
刚好这时也到学校了,她连看都不看都一眼,就赶紧伸手一抓书包跟参考书踩着清脆的脚步声快速下车。她往课室的方向狂跑,风沙沙地往她脸上吹过,将她脸颊上的绯红带走,让她那炽热的心跳转为平复 。
可能是她听错,刚才躺在他身上的那段时间,好像隐约听见他靠在她耳边轻轻对她说了句:“你很可爱。”或许,他是一个有趣的人呢。
就是那一次,藏在她心里那颗还未萌芽的不知名种子,就已经悄悄地种在她心里了。他们之间的缘分,或许就是在那一天开始的,而他们的命运,也早就注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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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十点。
安延希躲在被窝里,眼睛深闭着,均匀的呼吸声跟闷躁的空气结为一体,显得安宁平静。
放在床旁的手机响了起来,让她微微睁开了原本紧闭的双眼,在被窝里挣扎了许久才情愿接听那不断震动的手机。
“喂,我的姑奶奶啊,这都几点了?你还没睡醒!?”一接电话就听到刺耳的女声从电话的另一边传来,让她不自免地把手机拿了离耳边远了点,免得耳膜损坏。
“乐思,这才早上十点好不好,你要体谅我昨天一整天都在打工,晚上还熬通宵写稿,凌晨一点才睡。”她稍微伸了懒腰,打了个哈欠,这才慵懒地穿上拖鞋望浴室的方向走去。
“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跟坏消息,你先说说你要听哪一个?”乐思的语气明显的听起来兴奋不已,这一点都不像有坏消息的可能性,就算是有,也坏不到哪里去。
安延希走到浴缸,开了温水,然后又走到镜子面前,她那张精致的脸并没有因为昨晚的熬夜而憔悴不已,她挤了挤牙膏在牙刷上,接着用含糊不清的语气说:“我要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你考进清华大学啦!而且还是以特优生身份,学费全年免费喔!”安延希吐了吐沫,把牙刷放回原处,开始解开衣服上的纽扣,准备泡个热水澡消除疲劳再好好出门,接着笑着说:“你怎幺听起来比我还兴奋啊?”
“当然兴奋啊,这样的话你就可以跟我考进同一间大学,你打工也不会这幺辛苦了不是吗?”
安延希无奈地笑了笑,这丫头从小到大还真是没变,脑袋里想的东西还是一样简单,就没见过她的思想复杂化过。
“就算学费不用付,杂费也要啊。”安延希伸手碰了碰水温,刚刚好,就把通话转为扩音器,放在浴缸旁边,接着整个人泡在里面,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切。
“说的也对!那你怎幺办,够不够钱付?要不要我帮你付?”
“林乐思啊林乐思,你忘了大学的杂费是不会太贵的吗?而且我这个假期都有在打工,加上之前储蓄的钱,肯定够的啦。”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啊,已经欠她家太多了,之前也是,现在也是。如今她住的这套房子是她家买的空地上建的一套房子,放着没人住会生灰尘,所以她父母就建议她住在这里,帮忙打扫,顺便有个安身之所。
“呼,那就好。”电话的另一方说完这句话突然沉默了起来,安延希也没注意,就这样把头靠在浴缸休息,让思想沉淀。
多久没见到他了呢?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了。四年了。这之间他们各自过各自的生活,断了联系,也没见过一次面,上次见到他,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是啊,他那幺美好,那幺遥远,她又怎幺有勇气去触碰。每次在电视上的报道见到他,她的心就会不知名地刺疼,疼的她呼吸困难,疼的她眼泪直流,疼的她没勇气再多看他一眼。
“死定了安延希!我忘记告诉你坏消息了!清华大学的报道时间是今天上午十二点!现在我马上开车过去载你,你快点出来在门口等我!”突然沉默了很久的手机又开始传出林乐思焦急不已的声音,然后又见她匆忙地挂断,就像是上学快迟到的小学生的语气一样。
她从浴缸里站起,擦干身体,吹干头发,绑了个清爽的马尾,换了套整洁干净的上衣跟牛仔裤。她站在镜子面前端详自己,看着自己的容貌,还是跟之前没多大的变化,只是生活的改变却让她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仿佛她还活在四年前,她跟他在巴士上相遇的情景。如此靠近,又如今遥远,仿佛四年前的他就站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笑着调戏她,呼唤着她的名字。她用力的摇了摇头,努力把这些不实际的幻想给抛开,毕竟,他们怎幺可能还会再见面呢?她向镜子里面的自己冲了一笑,说了一声“加油。”正当她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准备离开时,却发现眼睛周围全是潮湿的一片,那几颗不知名液体还逗留在她的脸颊上。
她几时,又为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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