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 艾. 酒. - 17. Piano Sonata No 8, Op 66: Lento - Al
苦 艾 酒 作者:高浩容
17 piano sonata no 8, op 66: leato
蝉舍拥有高科技保全设备,唯独没有网路,听收音机广播、cd,看个接电线的电视是唯一了解外界的娱乐。住在这里,倒也不会对网路有太大的留恋。彼得绿刚开始有点不适应与世隔绝的生活,现在他已经习惯与自然一同规律生活,几乎忘却时间流动的日子。只有一件事情催促着他,就是七月三十一日将被迫结束治疗夏朵的期限。
彼得绿和夏朵开始通信,这是目前唯一夏朵可以接受的沟通方式。虽然无法面对面,或是透过连结蝉舍各房间的通信器沟通,彼得绿仍很珍惜这样的接触机会。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个方式对他自己而言也很方便。夏朵的信提供很多分析的材料,他可以在空闲时间随时拿出来阅读。这是文本资料的好处,而且阅读亲笔信,文字看起来富有生命力,好像作者把自己身上的某个印记印在信纸上,分享给另外一个人。所以读亲笔信不只是用眼睛读,还能从触摸信纸,嗅闻油墨,了解一个人的本质。
坐在夏朵的房间外头,彼得绿手上拿着信纸和笔,以及放在资料夹中,这几天夏朵给他的回信。他刚刚将一封信塞进夏朵房间的门缝底下,坐在门口等待回覆。
过了十多分钟,夏朵的门缝底下跑出一张对折的信纸,彼得绿见了,开心的展开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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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绿先生
你为什麽如此坚持的要与我对话呢?我知道自己有问题,可是很多事情都不是勉强自己就能做到,不是吗?道格拉斯家的男孩子,我一次也没见过,就算有可能也是小时候的事了。我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当我知道自己要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我内心不感到恐惧,只觉得荒谬。为什麽在这个时代还有指腹为婚之类的蠢事。
唯一让我挂心的,或是会影响我情绪的,只有我的父亲。我知道他爱我,而我也敬爱他。尽管我已经告诉他我的想法,但父亲还是坚持要我实践当年的承诺。唉!那是他的承诺,大人的承诺,不是我的承诺。可是现在感觉却像是我必须负起责任,为一个不是由我定下的婚约。
你说我该怎麽办?我不知道。
如果可以,我多想跟夏唯交换,他是如此自由,能够去每一个他想去的地方。至少他不用像我一样,为一个莫名的约定而烦恼。
过去我一直很想走出去,但现在我觉得待在山庄里头也不错,至少我能够静静的享受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绿先生,你是来改变我的吗?你是来改变我好让我能实践父亲的承诺,好让他不要丢人?好让他可以扩张事业版图,好让我这个作女儿的顺利完成身为傀儡的角色?这些应该不是谘商师的工作,但你现在就在做这样的一件事。好听的说,你是父亲请来治癒我的人;难听的说,你跟我一样只是傀儡。
绿先生,我很高兴能够跟你谈论我的画,你是如此特别,能够了解我幻想中的世界,可是在这个现实世界,我们只能彼此对立。
夏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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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绿读信的时候,不会一次读完就立刻回信,他会重复看两遍,然後就文章中特别吸引他目光停留处,或是特别能引起他某些想法的地方再重复多看几遍,静静的思考该如何回信後,才开始写信。所以比较之下,夏朵回信回得特别快,往往不到半个小时就有所回覆,彼得绿则可能要半个到一个钟头的时间才行。
这封看来口气还算平和,仅感受到夏朵对於自己命运受摆布的不满。彼得绿想,夏朵的异性恐惧症是发作於得知婚约之前,还是之後呢。就之前通信的内容来看,这一点似乎已经不可考了。夏朵对於童年时期似乎没有什麽记忆,就像在这封信中她写道,也许自己小时候看过道格拉斯家的公子,但现在都已不复记忆。
彼得绿打开资料夹,对照夏朵其他回信。夏朵的情绪起伏不定,充分反应在这些信件上。稍早的信,彼得绿在信上写了数字6,用来作为自己对於夏朵情绪指数的解读。数字越高,表示夏朵情绪越激动,数字越低,表示夏朵情绪越低落。他还以收信时间与情绪指数画了曲线图,用以了解夏朵的情绪变化幅度。
夏朵情绪激动、暴躁的时候,什麽话都敢写在信纸上,她可以咒骂彼得绿、咒骂父亲、咒骂哥哥,咒骂万事万物。心情沮丧的时候,夏朵的信呈现出彷佛全世界没有人了解她,没有人爱她,可能注定因为自己的病终老一生的心情。
「唉!该怎麽办呢!虽然她现在愿意跟我沟通了,但我还是没有办法找出原因。难道要夏朵跟未来老公当笔友吗?这个想法好像不错,但总不能这样跟夏先生说吧……」彼得绿对於自己的进度感到十分不满意,沮丧起来。
夏唯端着两杯蜂蜜汁走过来,见到彼得绿,微笑说:「你乾脆搬到妹妹房间外头走廊上住算了。」
「是啊!搭个帐篷更好,肯定跟另一边的中庭花园很搭。」
「妹妹不是已经跟你开始说话了吗?虽然是透过文字,但总是个开始。」
「我同意,如果治疗没有期限,我会很满意现在的进展。可是距离令尊订定的期限只剩下半个月了,真的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绿先生,这是急不得的,不是吗?改变一个人的外在,我们可以化妆,甚至整形。但要改变一个人的内在,就只能慢慢跟他说话,跟他相处。这个道理还是你告诉我的呢!」
「所以理论跟实务很不一样,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夏唯见彼得绿沮丧的样子,想要帮他振奋起精神,说:「要不我想想办法,让你有机会再跟妹妹当面谈谈」
「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上次我想我刺激到她了。虽然我不见得能够完全扭转夏朵的想法,但我最少不希望事情变得更糟。」
「也是。」
夏朵在房间内侧耳听着外头彼得绿跟夏唯的对话,她在信纸上写了一段文字,从门缝底下塞过去。
「信!」夏唯见到信,拿起来和彼得绿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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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唯你不要乱出主意,上次你偷拿我的cd,我还没跟你算帐!
绿先生,你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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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原来上次的事情被发现了。」彼得绿说。
「妹妹的感觉很敏锐,很多事情她嘴巴不说,心底其实一清二楚。」夏唯说。
彼得绿和夏唯都刻意把音量加大,好让夏朵在房间内能听清。
只要夏唯在场,沟通这件事就能够从纯粹文字转为部份仰赖口语,部份仰赖文字。但当夏唯不在场的时候,彼得绿说得再多,夏朵都不会回应,连一小片纸屑都不愿丢。
当透过书信往来的谘商方式慢慢获得进展,彼得绿能够待在蝉鸣山庄的日子却所剩无几。他对自己的进展感到高兴,也了解到自己注定没有办法在剩余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完成工作。他决定将这段时间自己努力的成果留给下一位前来山庄帮助夏朵的人,对於谘商工作,彼得绿始终认为治癒的功劳不必非得完成於自己之手,无论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历经多少位谘商师或医师,只要夏朵最终能够走出来,也就值得自己这一段时间的付出。
「绿先生,你今天也跟妹妹聊了一个上午了,反正下午她要进画室画画,我们一起出去走走。我想去打猎,你来到山庄还没有跟我去打猎过。山庄附近的森林里头非常适合狩猎,这一带的环境维护得相当好,运气好还能见到山猪呢!」
夏唯向彼得绿提出邀约,也点出彼得绿这一趟任务另一项难点。夏朵每天下午都会待在画室作画,这段期间无法与夏朵进行任何讯息上的交流,也等於每天都少了半天观察夏朵,进行谘商的时间。
「打猎我可是一窍不通。」
「没关系,有我在。」
彼得绿答允了夏唯的邀请,用毕午餐後,他跟着夏唯,通过客听来到蝉舍东侧。
东侧整个区域都属於夏牧先生专用,东侧一楼有枪械室,里头装着夏牧自世界各地蒐集来的猎枪。这些猎枪大多是观赏性质,枪身一尘不染,有专人固定擦拭,几乎没有使用痕迹,跟新的一样。
可以使用的枪枝放在走进门右手边的玻璃柜中,柜子抽屉打开有弹药。柜子旁的墙面上挂着两件猎人专用的背心,夏唯取下一件穿上,彼得绿见了说:「你穿这个样子还真像个猎人。」
「这衣服本来就是设计给猎人穿的,上山需要的子弹、小刀什麽的都能够塞进背心两侧的口袋中。」
「看起来很像摄影师穿着的摄影背心。」
「我想两者是一样的道里。」
夏唯将一盒弹药装进他那件狩猎用的背心口袋中,然後拿起一把猎枪,对彼得绿说:「你拿另外一把。」
彼得绿拿下猎枪,枪身传来沉甸甸的手感与金属冰冷的触感。他想到手上握着的可不是普通的艺术品,而是能夺走动物性命的武器。
「我这种门外汉跟着你去,真的好吗?」
「放心吧!连我这个小朋友都能够拿着猎枪上山打猎,你这麽一个大男人怕什麽。」
彼得绿偷笑,夏唯质问:「你在笑我吗?」
「呵,是啊!因为拿着猎枪的夏唯,整个人变得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夏唯看看自己,以为自己是不是哪里有异状。
「你平常有的时候给人一种中性,有点女孩子气的感觉。可是一碰到打猎,说话和动作就变得比较像男生了。」
夏唯嘟嘴说:「要你管。」
大门外,受雇於蝉鸣山庄的其中一位原住民,他腰间挂着开山刀,背着一个背包,带着两条黑色土狗。见到夏唯,对他脱帽敬礼说:「少爷您好。」
「乃告,今天打猎我跟这位先生去就行了,你去忙你的事吧!不用管我们。」
乃告面有难色,说:「这可不行,管家吩咐一定要跟着少爷去。」
「我又不是要去多远的地方,就我们之前走的打猎路线罢了!」
「可是,真的不行!管家吩咐……」
夏唯不想理他,拉着彼得绿的手要走。
乃告带着狗,默默跟在两人身後。
彼得绿对夏唯说:「你偶尔才回来住,我对这座山很陌生,还是有熟悉山况的人同行比较安全。少爷,你真出了什麽事,我这个城市乡巴佬可救不了你。」
「知道了啦!」夏唯虽不悦,但他也明白彼得绿说得有道理。
打猎的路线绕过蝉舍,从蝉舍後方朝整座後山走过去。
挺拔的松树,在充足日照下,视线非常清楚。彼得绿可以感觉到整片森林在呼吸,而森林里头的动物们都在活动。虫鸣、鸟叫不绝於耳,可是这些自然的声音不会让人觉得吵闹,反而会让内心平静。
进入森林後,乃告走在彼得绿和夏唯身後,抢在三人之前的是不断用鼻子嗅闻,活蹦乱跳的两只土狗。
彼得绿没有拿过枪,他今天才知道猎枪的重量不轻,一直拿在手上比拿单眼重得多。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彼得绿听见溪流声,而且溪流声越来越大。
「这附近还有小溪啊?」彼得绿问夏唯。
此时,乃告对两人说:「嘘!」他手指两点钟方向,约莫一百多公尺外,一头野鹿正在嚼食嫩草。
野鹿没有发现三个人,归功於乃告很有技巧的指引出一条始终保持於上风处的路线。厉害的向导就有这种本事,让打猎的猎人在不知不觉间享受服务,让他们可以一直维持自己是老大的优越感。
三人紧靠在一棵松树後方,伏在地上。
「现在该怎麽做?」彼得绿问道。
「跟我这样做。」夏唯举起猎枪,对准野鹿,他轻轻拉上枪机,解开保险。他的视线紧抓着野鹿,枪口缓缓对准鹿身。
彼得绿依样画葫芦,又问:「要瞄准鹿身上哪个位置?」
「野鹿的腋下,那里是心脏的位置。只要准确命中,鹿就会当场一命呜呼。要是没打准,鹿一旦奔跑起来,以鹿的脚程一下子我们就跟不上了。」夏唯解释说。
面对野鹿,彼得绿持枪的感觉变了,本来轻松愉快的心情变得沈重。野鹿在山林中,牠是山林的一份子,牠的姿态轻盈,毕竟山林是牠的栖身之所,如同牠的家。人类是闯进家门的不速之客,并且打算无预警的结束牠的生命。
「啪嚓!」彼得绿的腿不小心压到一根枯树枝,树枝发出断裂声。
野鹿惊觉猎人们的目光,发足准备狂奔。
夏唯从地上爬起来,单膝跪地,将枪口对准野鹿。
「砰…砰!」夏唯接连开了两枪,见没射中野鹿,再次手动将子弹上膛。
夏唯又开了一枪,但鹿逃得更远了,子弹再次错失目标。
乃告往前走了几步,身体蹲低,嘴里念念有词,然後对准已经逃至两百公尺开外的野鹿击发子弹。
「砰!」
与枪声几乎同时,野鹿几步踉跄,没走两步便倒了下来。两条土狗见鹿倒下,立刻往前朝鹿倒下的位子跑过去。三人则是慢慢走,享受击中猎物的喜悦。
「好枪法!」彼得绿赞叹道。
夏唯摀着脸,对自己很失望的说:「哎唷!又被乃告抢先了。」
「少爷枪法好,刚刚鹿跑的路线比较乱,没打中很正常。我只是运气好,不小心打到。」乃告很谦逊的说。
鹿的身体还很温热,彼得绿触摸着,问说:「现在怎麽办呢?把鹿扛回蝉舍吗?」
乃告拔出开山刀,笑嘻嘻说:「要不我们今天吃点特别的。」
「什麽特别的?」
「就在这里生火烤鹿肉,你们说好不好?」
「太棒了!」夏唯拍手叫好。
「嘿!这可是猎人才能享用的最新鲜鹿肉,我们吃完,晚点我再跟戈洛把鹿扛回去。」
「戈洛是另外一位原住民朋友的名字吗?」彼得绿问说。
「没错。」夏唯说。
乃告从背包中拿出平底锅、火种和喷枪交给夏唯和彼得绿,说:「你们帮忙生火,其他的工作交给我。」
夏唯利用地上的乾树枝为柴,放上火种,以喷枪朝着火种喷,没两下子就把火升起来。他的动作俐落,看来不是次在野外煮食。
乃告将野鹿的腹部剖开,取出鹿的肝脏,他走到溪边将肝脏洗乾净,找了一块平坦一点的石头作为临时砧板,把肝脏切成薄片,装进乾净的塑胶袋。
新鲜的鹿肝在平底锅上快速煎过,无须翻面便透出诱人香气。
「好香啊!」彼得绿闻到鹿肝的野味,说。
「这可是平常吃不到的喔!」乃告说。
「绿先生,这一趟没白来吧?」夏唯见彼得绿很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
乃告相当恪守主仆关系,先将夏唯和彼得绿的份料理好,自己才准备用餐。他看两人对鹿肉赞不绝口,拉开背包外侧小袋子,拿出一瓶酒。
「这是我奶奶酿的小米酒,配鹿肉很棒!」
夏唯接过去,喝了一大口,然後作势递给彼得绿。彼得绿面有难色,说:「不了!你上次不是见我喝酒过敏,我想我还是不喝为妙。」
「真的?乃告的小米酒很好喝喔!甜甜的没有酒味,虽然後劲还蛮强的。」
「试试看,不用客气。」乃告也帮着夏唯劝说彼得绿。
「真的不用了。」彼得绿不想再次失态,坚决不喝。夏唯和乃告也不好意思再勉强他,两个人很开心的把酒分了。
酒足饭饱,乃告说:「少爷,我把这里收拾收拾,你可以带绿先生去溪边走走。」
夏唯似乎也早就想这麽做,拉着绿先生往溪边走。
到了溪边,夏唯脱下长靴,把脚浸在溪水中,彼得绿坐在他身旁。
「绿先生,打猎好玩吗?」
「还不错。」
「在这里待了两个礼拜,喜欢我们家吗?」
「雷管家和管家太太,以及山庄上上下下的人都对我很友善,如果不是因为工作,而是纯粹来休闲渡假就太棒了。我想我会怀念这个地方,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剩下来十天不到的日子。」
「以後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肯定会有的,有机会来台北找我吧!」
「但我离开这里之後,人就要回到美国了,你来美国找我还比较容易见面一些。」
「人与人之间相处就凭一个『缘』字,勉强不得的。」
「就跟谘商一样是吧!」
「呵呵,看来不用我再多说了。」
夏唯用手拨了拨溪水,若有所思的说:「绿先生,你有女朋友吗?」
「我?怎麽可能会有。」彼得绿苦笑说。
「以前呢?以前的女朋友呢?」
「好像曾经有吧……」彼得绿记得在他的ds手册中,有张女性笔迹,属名「黛」的书签。
「好像?曾经?你这回答也太不明确了,零分!」夏唯不满意的说。
「不是我故意不说,三年前我生了一场大病,连续几天高烧不退,没有烧成白痴已经是老天保佑了。可是从那之後,我对过去的印象变得模模糊糊的。我隐约记得曾经跟一个女人交往过,可是详细的情况怎麽样就想不起来了。每当我努力要想,就会头晕、头痛,很不舒服。可能也是生病之後,我做什麽事情都很没劲儿,开始变得比较封闭一点,喜欢自己一个人窝在研究室里头读些自己有兴趣的书。」
「很少有机会听你说你过去的事呢!」
「因为我不大记得,现在也不会刻意想知道。活在当下已经很辛苦了,就像现在。哈哈,我想到你妹妹就头痛啊!」
「那麽,你是从小时候开始,喝酒就会像那天一样过敏吗?」
「应该是吧!其实我至少两三年没喝过酒了,你那天竟然偷偷灌我酒,没见过像你这麽皮的孩子。」
夏唯扮了一个鬼脸,说:「下次不敢了。」
彼得绿本想回,「大概也没有下次了。」但他知道自己若这麽说,夏唯肯定会很伤心,把话吞了回去,说:「或许我人生少了一种娱乐,但保持清醒也不错啊!」
「一个人不喝酒的时候就一定是清醒的吗?喝了酒就一定变得不清醒吗?我看有些人不喝酒也很不清醒,像我妹妹,她整个人活在自己的世界。你也是,有时候我觉得你好冰冷,好像不喜欢跟别人说话,好像一定要窝在自己的小圈圈里头才高兴。有时候我会想,你跟我妹妹是不是都在恐惧些什麽呢?」
彼得绿知道夏唯是个敏感的孩子,但不知道他不只善感,还颇多愁。
17 piano sonata no 8, op 66: lea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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