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春深(庶能生巧) - 第154节
陈太初拍了拍赵栩:“看来你说的不错。太后娘娘恐怕是那个打算。”
两个少年郎低声说着话,缓步上了堤岸。
汴水秋雨相交映,小船悠悠荡荡,伴着星河缓行。
“此曲只应天上有,好曲!好笛!好琵琶。”船内一人喟叹。他背着光,带着竹笠,蓑衣未解。
莺素放下琵琶,对他拜了一拜:“多谢郎君谬赞。”
阮玉郎随手将笛子抛入河中,懒懒道:“好些年没吹了,今夜倒也尽兴。想不到这汴京城里还有两个少年倒是知音人。对了,陈青可是回京了?”
“在路上了,官家连发了六道金字牌急召他回京。”那人抬起手腕,喝了一碗酒:“汴京的新酒,还是蔡相家的酒好。好酒!”
莺素奉上两个小坛子:“我家郎君给您准备了两坛子带回去慢慢喝。”
“多谢。”
“多谢你才是,”阮玉郎仰头就着酒坛喝了一大口:“西夏既然已两路夹击渭州,不如让夏乾帝写封信向大赵求和,就说想少进贡些夏马和骆驼,只要官家把《大藏经》赐给他,即刻退兵。以赵璟的性子,肯定求之不得,只要大赵不出援兵,渭州唾手可得。”
“为何今年六月西夏献了五百匹?加上三月献了五百匹,今年已经献了超过一千两百匹马了,难道是为了起兵?”那人低声问道。
“哈哈哈。”阮玉郎大笑起来:“那都是我的马啊,以帮助大赵修皇陵为名敬献的,都在巩义好好养着呢,真得好好谢谢赵璟啊。”
那人一怔:“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阮玉郎笑问:“女真几时出兵宁江州?”
“下个月动手。天再冷一点才好,完颜家已经在涞流河集结了两千五百人,才好打萧达野一个措手不及。”那人朝阮玉郎遥遥举起酒盏。
“是该动手了,我已经等了整整三十五年,不能再等下去了。”阮玉郎叹道:“你也等了二十年了吧?”
那人沉默了许久,仰头饮尽:“二十四年。”
“仇人如果都善终了,我可不甘心啊。不等了!”阮玉郎笑了笑:“你我携手,必然翻天覆地。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一个也逃不了。”
“那几个孩子正盯着你,你还是要小心一些。”
“我放在百家巷苏家的还有孟家外院里的几个人,连同程之才身边的人,都准备交给他们玩,让他们开心开心。程家用处也不大了,随便他们盯着就是。不过小孩子要是这样还不知足的话,就要给他们吃点苦头了。”阮玉郎闲闲地说。
“不要动那两个孩子。”那人的竹笠抬了起来,一双眼精光闪闪,利芒四射。
阮玉郎一怔,哈哈大笑起来:“郎君还真是多情又长情啊。那我更要多谢你当年的不杀之恩了。”
那人站起身,几乎顶到了船舱上头:“你我各取所需而已,日后你若心太大,我认得你,手中的家伙可认不得你。靠岸吧。”
小船轻轻靠近了岸边,莺素将木板搭上了岸。那人一步跨了上去:“你不要小看那些孩子。孟家的小九说得不错,你这人过于自大自傲,又爱操弄人心,难免漏洞百出。别玩过火了坏了大事!”
“这排行第九的女子是不是都聪慧过人,过目不忘?”阮玉郎淡笑道。
那人身形一僵,转瞬没入岸边的杨柳暗影之中。
莺素笑着收回木板,刚一抬起,那木板却从中断裂开来。阮玉郎走近了看,那裂口处齐如刀砍,不由得呵呵笑了两声,摇摇头回到船舷边,湿着衣衫躺了下去。
天若有情天亦老,这男男女女之事,最是可恶。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中秋放水灯的习俗,始于北宋,苏轼在《中秋见月和子由》诗里写到:何人舣舟临古汴,千灯夜作鱼龙变。子由是他弟弟。这个风俗盛于南宋。。中秋节通宵玩乐,北宋已经很正常,男女约会私奔的确不少在这样的节日里。许多话本子可见一斑。
2、缓留丝竹醉韶华一句出自宋朝刘一止的《望海潮?垂杨深院》
3、《楚汉》是琵琶十大名曲《十面埋伏》的前身,直到明朝才叫《十面埋伏》,清朝才出了乐谱。对于《楚汉》的形容最佳的是本章借用的《汤琵琶传》。
4、戈剑星芒耀,鱼龙电策驱。出自杜甫《东南行一百韵寄通州元九侍御澧州李十一》,也是长诗。
5、抽剑步霜月,拂剑照严霜。均出自李白的诗。
6、玉郎本章所吹奏的笛子,是今天的蒙古笛。
祝大家元旦假期愉快。谢谢。
从六点吃到十一点,能喝的还在喝。这是一个适合聚会的日子。
高中时代太美好,我们还能这么亲密无间,太幸福。
刚才男生说他们之间的相互感觉其实更细腻。我十分认同。其实现在亲密的老同学们,有一些当年并不亲密。而当年真的非常亲密的几个,如今却不再有那种感觉。
有些人会一直往前看,有些人边走边回头,有些人一直在回头。
高同学一直在喊王同学出来,从六点喊到现在,最后还是失望了。他说,就是想见见,因为感觉和以前很不一样。原来他是个很浪漫很有情怀的人。
记得毕业纪念册,高同学即兴写了长段《天鹅湖》的乐曲简谱。
其实,青春期的男孩女孩,除非真的家庭教育有问题,大多都是纯真美好的。
我大概也醉了,在自己的地盘撒个野。晚安,上海。
第98章
黄昏时分,自南往北,离大赵南京应天府最近的驿站不远处,有一个茶寮,卖的茶水茶饭蒸饼,比驿站里的要便宜一些。不少往来的客商都爱在这里歇个脚再往应天府去。
陈太初午后奉召入宫,接了官家旨意,持金字牌来应天府外等候父亲。一路奔袭两百里,才喝了杯茶汤,看这茶寮里坐满了八成客人,还以为有什么口味独到的吃食,现在静静坐在长条凳上,看着面前的一碗茶饭。那娘子喜爱他,生生挖了一勺猪油拌在里面,此时漂浮着一层油花,已可照见桌边少年初如青缬。
茶寮娘子看这个美少年微微皱起了眉头并不动箸,赶紧走过来笑问:“小郎君,不合口味吗?”
陈太初方一抬头,远远看见官道前面尘土飞扬,几十骑正飞奔而来。他从荷包里取出二十文钱放在桌上,解开马缰,难以抑制心中激动,纵身上马迎了上去。茶寮娘子看着那碗倒映着自己脸庞的猪油茶饭,摇摇头:“可惜了那勺好猪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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