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春深(庶能生巧) - 第3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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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你在,我就很欢喜。

    九娘轻轻合上眼,和赵栩依靠在一起。

    檐隙风来,流萤飘堕,苒苒还飞起。九娘半跪着的膝盖一阵麻麻的痛,可她舍不得挪动。

    “腿麻了么?”赵栩抬起头,不等九娘开口,伸手握住她纤腰,轻轻向上一提,扶她站了起来。

    赵栩刚松手,九娘猛地起身,两条腿针刺一般,身子一歪就往下倒。赵栩轻笑一声,捉住她的腰,顺手捞她入怀。

    九娘被他抱着侧坐在他腿上,急得撑着他的肩头挣扎着要站起来:“你的伤——”

    “无妨。都怪我没留意。”赵栩反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他倒盼着阿妧恃美行凶,何时能折腾他一番,奈何只是妄想。但温香软玉满怀,他没喝醉也已经醉了七分,心中一荡再荡,荡出千层浪。手中的腰肢极其纤细,却充满弹力。赵栩忽地想起她被阮玉郎抓作人质倒吊在身后时,配合自己剑招的那一下悬空腾身拧腰。他竟一直忘记夸她,她的细腰也厉害极了。

    九娘再挣了两下,蓦然僵住不敢再动,腾地扭过头去看向院子,面红耳赤起来。好好的说说心事,怎么又陷入这等境地……

    “乖,别动。”赵栩却将她又朝自己搂紧了一些,见她虽然别扭得很却不再害怕得发抖也不大力挣扎,心跳得更快了些,垂首看着眼前她轮廓秀丽匀称的耳廓,立刻贴了上去,略有些苦恼地低声央求起来:“好阿妧,君子还是小人,你选哪个?”

    九娘耳中尽是他的气息,赶紧别过头躲开,那温热气息却扑在颈后,身上立刻起了鸡皮疙瘩。她羞窘难当,双臂却也被他箍着动弹不得,听到这句又好气又好笑,索性转头瞪着赵栩:“我都——”

    “不选”两个字却被赵栩毫不犹豫地一口吃了下去。无论动口还是动手,都如沙场作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唇齿相依,气息交缠。九娘慌乱地紧紧闭上眼,这是她梦见过的。可她还是害怕得很,羞耻窘迫令她只想蜷缩起来想离开想消失。他却不再急切,轻轻地追逐着左右躲闪的她,坚定地捉住她含着她,舌尖抚慰着她的唇,极小心极温柔,偶尔离开一瞬,又厮磨上来,却不莽撞侵入她。

    这是他的阿妧,智勇双全、落落大方,偏偏在这上头娇气得厉害。要哄着骗着宝贝着珍惜着,他甘之如饴。赵栩不知在脑中演习过多少回,斗志满满,唇舌间越发极尽温柔缠绵。

    甜甜的果酒从九娘腹中醺然上升,一切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和赵栩贴在一起的每一处,火烫滚热又熨贴。她慌慌张张的心慢慢漂浮起来,不再害怕,无力招架无心抵抗,不再推拒,只想再靠近他一点,更安全一点。

    赵栩感觉着怀里的人僵硬着的身子慢慢柔软下来倚靠上来,手臂收得更紧,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子里,细细密密地又吻了她片刻,微微睁开眼,见她情迷意乱中双眼紧闭,脸颊滚烫,更加小意爱怜起来。耳中听着她呼吸渐渐急促,忽然她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破碎凌乱地落在他舌尖,令他血脉贲张,几乎失控,强忍着离开她的唇,额头相抵,赵栩深深吸了好几口气。

    “明年回京,我们就成亲。”赵栩在九娘依然紧闭着的眼上轻轻吻了吻:“阿妧?”

    九娘茫然睁开眼:“嗯——六郎?”

    带着鼻音被拖长了的三个字,旖旎入骨,妖娆得跟飞舞的火花,把赵栩刚刚压下去的火瞬间又烧了起来。

    “乖,别说话,别动。”赵栩咬牙切齿遏制着自己:“明年,明年我们就成亲。”

    九娘一呆,慢慢回过些神来,他要自己别说话别动?

    赵栩深深看进她云霭蒸腾的眸中,轻叹道:“也别看我,阿妧,我只有右腿受了伤而已——”被她这样多看一眼,还能不化身禽兽,他赵六郎肯定成仙成圣了。

    九娘立刻紧闭上眼,长睫轻颤,往外躲了一躲,又顺从地靠回赵栩的胸口,轻轻点了点头。

    竹叶在夜风中轻轻荡漾着。院子中地面上的影子,月色下也摇出千层浪。

    三更梆子敲响的时候,九娘轻轻推开窗,往廊下张望了几下。廊下空荡荡,赵栩送她回屋后说会去和高似说几句话,不知他会说些什么,现在可睡着了。

    九娘回到藤床上继续睁着眼。黑暗中窄室里感官更加敏锐,屋内的漏刻已经停了一会。但她脸上还烧得滚烫,兴许是果酒的后劲发出来了。九娘想到那句此时此夜难为情,捂着脸轻轻叹了一口气。

    屋顶传来极轻的窸窣声,像有老鼠或猫窜了过去。九娘刚要闭上眼,又立即翻身而起。

    “嘘——”惜兰轻轻掩住她的嘴,替她披上长褙子。九娘一惊,看着她身后双眸发亮的赵栩。他怎会在她屋里?再一想自己里头只穿了肚兜和亵裤,赶紧背过身将褙子拢好。

    九娘和惜兰轻手轻脚走到窗前,碧纱朦胧,依稀见到两个矮小的人影从廊下倒挂下来,落在地上,左右看了看,悄无声息地往正屋门口潜去。

    阮小五?九娘的心狂跳起来。搬进府衙后,赵栩就让她和孟建、方绍朴一概睡在偏房里。此时她院子的正屋里睡着两个侍女,是张子厚特地送来服侍她的。她却不能让她们白白送了性命。

    九娘看向赵栩,赵栩朝她招招手,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弯了腰想要说话,赵栩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无事。”

    十几声利箭破空之声传来,不少火箭落在府衙各处的屋顶和院子里。火光四起。

    惜兰手持短剑,微微退开了两步。

    锣鼓骤然喧天,章叔夜的声音沉稳又响亮:“殿下有令,格杀勿论——击杀刺客一人,赏百贯钱——”

    禁军们的呼喝声四起。各院的房里涌出许多军士,持旁牌的去挡火箭;负责扑火的手提水桶,跑到前几日搬入的大水缸旁开始舀水传送,有条不紊。专人扛着的长梯纷纷架起,火还未蔓延开就很快被扑灭了。潜入各院的黑衣人也陷入了长兵刃的包围之中,想要逃脱,屋顶却有数十人拿了好些渔网,只要有人跃起,那网就当头兜下。

    瓮中捉鳖,守株待兔。

    九娘轻轻捏了捏赵栩的手,深表钦佩。赵栩先前将两千多禁军分作人数不等的六班,她还不太明白。其中一千五百人分作三班,只负责警戒各院,各班轮流守四个时辰,夜里的那班全部藏身于屋中。剩余的人也分作三班,各自分工不同,为了应付火攻,在章叔夜特别隔开的院子里不停地演习配合。原先府衙里的守卫将士和衙役,全派在外院当值。

    “阿妧——”一声清啸,由远而近。兵刃碰撞声不绝。

    “别碰他的剑——撤网——”章叔夜厉声喝道,大敌当前,声音并不慌乱。

    九娘头皮一麻,阮玉郎!

    赵栩握紧她的手,眉头皱了起来。以他和章叔夜的推断,阮玉郎受伤不轻,定不会亲自前来,他在大名府转暗为明,在他去真定府之前,就是刺杀他的最好时机。照理来的人应该是吃了败仗不甘心的梁氏手下,还有忌惮高似的完颜亮手下。

    阮玉郎宽袖鼓风,袖中那柄从九娘手中得来的剑矫若游龙,所到之处,金枪折断,渔网破碎。他片刻间已掠过好几处院子,破窗而入,破瓦而出,无人可挡。

    “阿妧——夫君寻你来了,还不出来?”阮玉郎见章叔夜领重兵守在左边不远处的院子里,还有禁军赶往那里,梁氏和完颜氏的人也尽都扑向那处,高似却在右前方的院子中抱刀而立,他心念急转下笑得更加粲然,身影急转,直扑向高似所在处。听小五说这小狐狸连着几日天天上街买东买西,仗着有高似想诱出他来,他便遂了她的意又如何?一枚铜钱和高似就想挡住他,赵栩也太小看他阮玉郎了。他偏偏不去杀赵栩,却要从他手里夺走九娘。

    阮小五和阮十三陷在禁军□□密林中,上头有网,前头有高似,见郎君几剑就破了上面的渔网阵,大喜,腾身而起,点在□□的枪尖上,猱身而上,两柄软剑,直奔高似胸口。

    阮玉郎解了阮小五和阮十三的围,见高似被他二人缠住,却不落地,反在屋顶如鬼魅般转了一圈,脚下一沉,破瓦而入。

    “小狐狸叫我好找——”阮玉郎笑吟吟间已断了惜兰手中的剑,一肘撞在惜兰肩上,惜兰倒退了三步,手中断剑提不起来。

    纸帐歪斜着挡住了半边藤床,蜷成一团的丝被微微在抖动,黑夜里依稀可见有如云秀发露在外头。听到惜兰痛呼,九娘拉下被子怒道:“不许你伤她——”

    阮玉郎笑道:“你依了我,我自然也就依你。”见她小脸又惊又怒脸颊酡红,双目盈盈如秋水,显然方才睡醒,像极了他夜探听香阁那次见到的香艳情景,心中一荡,伸手就要将她连被挟裹起来。

    九娘却不退让,直起上半身怒视着他,颈中抹胸的绳结在锁骨上勒紧了一些。阮玉郎目光落在她有些红肿的唇上,眸色深沉阴暗。

    嗤的一声,丝被破开,剑光暴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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