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春深(庶能生巧) - 第4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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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念头一起,六娘眼中又蓄满了泪,心中酸楚难当。

    “六姐你若动了心,便对阿妧说真话。”九娘柔声道:“心悦一个人,既美又好,万万勿要藏起自己的心,伤了他人又伤了自己。六姐你配得上这世间任何一个好男儿,谁要能得了你的非分之想,才是有福之人。”

    九娘见六娘只轻轻摇着头,便又道:“六姐你放心,赵棣身为皇子,反叛自立,宗正寺早将他从玉碟除名,昭告过太庙和列祖列宗。你的名字,没上过玉碟,孟氏阿婵依然是清白之名。”

    六娘猛地抬起头,愣了愣:“是阿妧你安排的么?”

    九娘摇头道:“不是我,是六郎一早就想到了。”说到赵栩,九娘唇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眼睛熠熠闪光。他总是替她想在前头,比她还想得周全。

    “至于二伯和二伯娘,你放心,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九娘握了握六娘的手:“这是六郎亲口告诉我的。”

    六娘想到张蕊珠那几句话,虽然知道赵栩言必行行必果,君无戏言,可却更加羞愧难当,抱着九娘大哭了起来。

    她没有法子,那是她的爹娘。只是她和爹娘实在对不住阿妧,对不住婆婆,对不住孟家,对不住天下臣民,对不住赵栩。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打喷——喷嚏说明有有人在想你。”方绍朴眨眨眼。

    赵栩傲娇地说:“哦,不是友人好吗?是我家内人。”

    方绍朴又眨了眨眼:“有人在净房里想你。”

    赵栩摸了摸下巴,脸一红:“你不懂,这夫妻一体,就算是如厕,也不是什么丑事,想我也是应该的。”

    方绍朴摇摇头:“是洗澡的时候在想你。”

    赵栩一呆,脸更红了,不自在地挪了挪腿,叠成二郎腿:“那就更好了,我也想她。”

    “不对啊,你怎么知道的?”赵栩猛地站了起来,伸手去揪方绍朴。

    “我追更新的!”方绍朴冤枉之极,大喊了起来:“谁让你不充值?”

    第327章

    第三百二十七章

    八月中秋转瞬即至, 战火纷飞依旧, 皇榜每日都在通报东西南北四方战局,契丹女真强攻大名府, 战况胶着, 不分胜负。东路每日都有捷报,陈青和陈太初已在海州会合,每日都歼敌两三千。南方自从苏州大捷后,江南路又收复了两州。

    最可喜的是皇帝一路秋风扫落叶, 势不可挡的已到了郑州城外。皇榜上只是短短几句,说官家率领四万禁军扎营于郑州城外三十里, 可汴京百姓高高兴兴地认为郑州已经被收复了,谁还挡得住这位陛下呢?连壶口瀑布都挡不住, 连西夏大军都挡不住, 一个小小的郑州,能挡住陛下一夜, 也是因为大军要休整。

    于是汴京城又从送皇帝御驾出征和见证帝后情深的狂欢转成中秋过节加提前庆功的模式了。原本无心过节的商家, 连夜重金订制花灯, 赏月、赏桂自然是少不了的,赏灯和吃月饼也不能马虎。明年要来参加礼部试的士子们纷纷去汴河边订船订歌姬, 一夜要约三场才显得足风流。文人墨客们卯足了劲要多写出诵月的传世之作。各大勾栏瓦舍里的戏本子都换成了应节之作。

    城东翰林巷孟府每日车水马龙, 应接不暇。管事们中秋节礼收到手软, 因吕氏在洛阳,府里中馈又回到木樨院。九娘见程氏身子重,便拖着六娘日日一早就去议事厅理事, 好让程氏睡到日上三竿。

    程氏的性子是没事还要揽事上身的人,这次却乖乖听了九娘的劝,将对牌给了听香阁。孟建笑着说她如今身份不同了,心性也不同了,反而吃了程氏两颗大白眼。

    “我都看得出阿妧是不想让阿婵闲着,一闲生百愁。你这官家的岳丈哦,身份也上了一百丈楼了,怎地还是这么不通人情?”程氏没好气地说:“我看你还不如阿林呢。”

    孟建搁下茶盏跳了起来,说他比草包林还草包?两夫妻因此又斗起嘴来,从没赢过的孟建自然最终还是灰溜溜地往外院书房去,刚走出院门,又回转身来,心道自己是舍不得当季的桂花香,放眼京城,哪家的桂花能比得上自己的木樨院呢。

    六娘回到翰林巷已经三四天,这几日都住在听香阁,和九娘如幼时般同吃同睡同进同出。九娘体贴她心结重重,一早拖着她去帮程氏理家,白天拉着她在翠微堂和杜氏一起陪着老夫人说话,一同亲手给远在苏州的孟忠厚做冬袜和小衣,夜里在灯下一起抄佛经,看着六娘不再那么容易神伤,才渐渐放心。

    因四娘远嫁女真,程氏索性让人把西暖阁收拾出来安置六娘。又因贞娘金盏她们都还身陷洛阳,翠微堂便拨了两个一等女使四个二等女使还有六个侍女两个婆子来,将听香阁挤得人满为患。

    程氏这日醒了午觉,用完点心,便扶着林氏的手,摇着象牙丝编织凤穿牡丹团扇,挺着大肚子晃到听香阁,见两姐妹正在罗汉榻上选花样,便笑道:“你们可别只惦记着侄子,忘了我肚子里的这个。”

    九娘和六娘笑着起身行了礼,将手中的肚兜给程氏看,显然是给她肚子里的十三郎或是十娘做的。

    程氏接过来啧啧赞了一番,才道:“今日各院领了中秋节的吃用,你们两姐妹屋里可都领着了没有?”

    六娘柔声道:“多谢三婶费心,阿婵这里多了好些物事,怕是新来的侍女不懂,多拿了。”

    程氏笑道:“哪里能够呢,你那里多出来的两匹缂丝,是老夫人从苏州特意带回来的,阿妧和阿姗也各得了两匹。还有单子上没有的那几匹蜀绸,是三婶私下给你的,不从库里出。这些个好事,让她们说了,还有三婶我显摆的份么?”

    屋里众人都笑了起来,六娘也笑着起身福了一福,想了想又疑惑地问道:“那还有也不在单子上的一篮子豆沙月饼和一个玉兔灯笼,又是哪个哥哥或弟弟给我的?”

    程氏笑了起来:“这个才是怪事,管事说是大理寺的一位姓王的官吏亲自送来的,指名要给最近归家的娘子,先头送到我这里说是给阿妧的,我肚子大人可没变傻,这最近归家的,可不该是阿婵你么?”

    一听大理寺的王姓官吏,六娘猛然想起那日城门口接应她们的那人,心一慌,便想回房去仔细看看。

    九娘抿唇笑道:“六姐快去再看看,究竟是哪位有心人送的。”

    程氏转头看着六娘礼都没行就走了,纳闷不已,又想起自己来的正经事,可巧六娘不止还方便。

    “阿妧,你屋里的二等女使,娘要给你再添两个得力的。”程氏摇了摇手中的团扇,抬了抬下巴:“你都要入主中宫了,总不能人手还比阿婵少,若给官家知道,不免要责怪家里慢待你。”她手中扇子停了下来,低声道:“这几天京里都在说郑雍的女儿要入宫,还有什么陆老太师的孙女,都是礼部选中的四妃人选,都开始列名册了。我们孟家虽然不比他们差——”

    九娘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如今不知道多少人想方设法要往母亲耳朵中传消息呢,母亲有孕在身,何不充耳不闻图个清静呢?”

    不等程氏说话,九娘又笑道:“我屋里原本就有慈姑、玉簪和惜兰,还有两个二等女使四个侍女两个婆子,如今还多了四个宫里的女史,会一直跟着我,这听香阁里里外外都住满了人,再来两个难不成睡到梁上么?六哥出征在外,又怎会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母亲可千万别再给我添女使了。”

    见程氏抿唇不乐意的模样,九娘只能又将一应从简万不可奢靡张扬的道理说了一遍。程氏挖了挖耳朵,将手中团扇掩了一半,叹气道:“好了好了,我这耳朵都听得起茧了,早知道不来讨这个没趣。我这扇子可不是什么奢靡之物,是我陪嫁的好东西。”

    她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这辈子都做梦想要扬眉吐气飞黄腾达,却不想有朝一日真的飞黄腾达了,反要夹着尾巴做人,唉!”

    六娘回到九娘屋里时,看着程氏摇头叹气地走了,奇道:“三婶这是怎么了?”

    九娘笑道:“富贵病,不碍事。”她又低头比起花样子来。

    六娘心不在焉,要落针了,戳了自己好几下,几次抬头看九娘,欲言又止。慈姑和玉簪便带着女使侍女们退了出去。

    “阿妧?”六娘语带犹豫,还有三分羞恼。

    九娘笑眯眯地道:“六姐还不从实招来,那月饼和灯笼是怎么回事?”

    六娘脸一红,垂首捻了捻腰间的石青色丝绦:“是我粗心了,月饼下头压着信呢,还有灯笼下头也有字。是章大哥托人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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