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姑获鸟开始 - 第五章 烈马飞雷；妖箭种罗

    “这龙虎旗牌，每一道都是由数十万刻的龙虎之气铸造而成，本是破除一切外道的重器，有牵引天机的妙用。可是如今天道蒙尘，一百零八道龙虎旗牌镇压邪祸足足一甲子岁月还多，早有部门邪祟之气淤积其中，难以排遣。一旦离位，两京十三省的邪祟，只怕连忙都要冒头了。”

    羽士说着，将旗牌递给李阎，指着玉质旗牌上面的红色说道。

    李阎接过来剑匣，冲羽士之言不时颔首示意。

    那道人犹豫了一会儿，又启齿说道：“李镇抚上路，若还需要人手，我天师道在广宁，也能抽调一些道童随行，就算帮不上忙，铺床叠被，洗衣烧水也还得用。若是碰上些匪夷所思之事，或许还能帮上忙。”

    “道长说笑了，我是去护送国器，又不是游山玩水，仆童什么的，照旧算了。”

    李阎婉言谢绝。

    道人也不坚持，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令牌：“这令牌出自我龙虎缇骑北镇司，沿途挪用几个捕役乡军，照旧没多大问题。这一路上，还请镇抚多多小心。”

    李阎把令牌夹在腰带上：“有劳道长。”

    送走了这名羽士，李如梅才启齿：“你什么时候上路？”

    李阎想了想：“我想，明日清早再启航。”

    “我本该送你，只是转念一想，轰轰烈烈反而不美。也就作而已，这样，今晚你就住在我贵寓，明天一早，我差人送你脱离。”

    李如梅颔首。

    李阎露出欠盛情思的神色：“大人，卑职有几名袍泽弟兄，这些年在广宁卫当差，一直没再见过，卑职想……”

    “哦，也对。”

    李如梅一拍脑壳：“我倒忘了，你去吧。另外，我送你两样工具，你一并带走。”

    说着，他站了起来，冲李阎招手：“随我来。”

    李阎依言，被李如梅领着，一路到了马厩。

    “你来看。”

    李阎顺着李如梅的眼光看去，那是一匹体态庄严的高头大马，通体黢黑，四蹄雪白，最引人注目的是它亮入火炬的眼睛，似乎通了人性似的一般。

    更让人惊讶地是，这马的食槽里，是猪肺羊肝这样的血食，而非草料豆料。看上去惊心动魄。

    “这马和你尚有一段渊源，当初在壬辰，出了桩怪事，有匹战马不愿吃草料，只吃生肉，还昼夜咳血，日渐衰弱。马夫以为这马得了疯病，请兵卒宰了它，没意料那疯马大闹马场，还踢死了几个兵，最终被乱箭射死。”

    “那疯马即是当初你枪杀本多时骑的那匹。这马，就是它的骨血，相马的说，这马相是“乌云踏雪”。西楚霸王的乌骓即是如此，你带来那匹马，就养在我这儿，骑着它去龙虎山吧。”

    【飞雷】：具备乌云踏雪之相和奇异血脉的名马，有灵性，好斗。

    李阎颔首，想起了自己喂食了伪造穷奇血的那匹战马。

    他走了已往，去拽飞雷身上的缰绳，那飞雷马自幼饮血食，性格自然急躁，轻易不让人近身，缰绳被拽，立马勃然震怒，只是猛昂头和李阎对视几秒，打了个响鼻却怂了，见李阎没有进一步行动，又笃志吃了起来。

    “尚有这个……”

    李如梅从兵丁举的托盘上拿起一只箭袋，内里是七只蛇身缠绕的乌金长箭。

    “建州酋长知我善射，前几天送来的礼物，小心点，上面可是剧毒

    。”

    【妖箭种罗】：涂有五家仙常氏的百步剧毒，毒性猛烈无比，沾血即亡。

    李阎有些迟疑：“大人，这些工具太珍贵了，卑职愧不敢当。”

    算上那把牛角大弓，这些工具加在一起价值千金有余，李阎也想不到李如梅居然如此慷慨。

    李如梅拍拍他的肩膀：“你今天给我长脸，我良久没这么兴奋了，别推辞。不外你照旧赶忙出发，那龙虎旗牌离了天师道的人手里，即是离位。就算你身处军镇，也可能有祸怪尾随。要时刻小心提防。”

    “卑职明确。”

    ……

    有一件事，李阎几多有心理准备。

    盛有龙虎旗牌的朱红剑匣，不能放入印记空间，阎浮的提示是凌驾最大承载。

    出了总兵府，李阎没有拿话推脱李如梅，而是真的买了些烧肉蜜饯，去探询已往在朝鲜战场上那些故人的寓所，甚至还造访了祖承训的府邸，那是他没有飞黄腾达时，名义上的统帅。

    直到深夜，李阎才问了查小刀告诉自己的位置，就着大路往街上走。去找查小刀口中的客栈。

    李阎背着朱红剑匣，牵着飞雷马独自走在路上。

    “你这一天没碰上此外事吧？”

    两人通过会话隔空交流。让外人看来是李阎泰半夜牵着马在街上自言自语，有点渗人。

    “没有，倒是你，如果天师道嘴里的青火天妖指的就是丹娘，那咱这旗牌送照旧不送？”

    “送是一定要送的。”

    李阎回覆：“不去龙虎山，我连事情的缘由也闹不清楚，天师道封山，这龙虎旗牌是咱的通行证。可是不能着急，这才五月末，朝廷给的限期是九月，先把缘由琢磨明确了，找找线索。”

    “也有道……”

    查小刀一顿。

    “怎么了？”

    李阎下意识一压眉毛。

    “……”

    查小刀却默然沉静起来，好一会儿才回了一句：“我这碰上点小贫困，你自己小心，我待会联系你。”

    说罢，他就切断了会话。

    “旗牌不在他身上，也会有贫困么？也对，究竟是同行者的身份。既然他那里都遇到贫困，没原理我这边没消息……”

    铛朗~

    铛朗~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清脆的铁声。

    此是本是宵禁的，青石板铺就的路上空空荡荡，远方粘稠的夜色中，却有一灰色人影，摇摇晃晃地冲李阎走来，未见其人，只听见他手上的锡杖上的铜环叮当乱响，在夜色下特别空灵。

    李阎眼神聚焦，逐渐锐利起来，脚步却没停。

    等近了些，借着月光才看清这僧人的长相，暗褐色的皮肤，天灵盖凸起一块，两只眼是瞎的，只有眼白，走起路来尚有点跛脚，他身上的僧袍破烂，

    二人越走越近，道很宽，这俩人却都走在最中间，叮当的铜环碰撞声中，两人越走越近，李阎连这怪僧瞎眼中的污浊血丝都看的一清二楚，却浑然没有避让的意思，直愣愣地往前走，两人的鼻尖眼看就要碰上。

    “弥陀佛~”

    那僧人低诵佛号，最终照旧往旁边退让了两步。

    李阎也不看他，一拽身后飞雷的缰绳，就这么往前脱离了。

    怪僧的瞎眼注视李阎，耸立在原地久久不语。却没再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