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姑获鸟开始 - 第八十五章 火屠

    薛声皂余气未消，进馆搜查的兵丁小跑着过来，冲眼前的两位主官一抱拳：“朱大人，薛都监，侯爷的尸体……找到了。”

    通报这人欲言欲止，朱昌运气得头疼，没好气隧道：“有话快说。”

    “侯爷死在床上，身边还散落着些账簿。应当是贼人丢下的。”

    薛声皂问道：“什么账簿？”

    朱昌运的反映不行谓不快，他打断兵丁的回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等兵丁转身脱离，薛声皂才瞥了朱昌运一眼，冷笑一声启齿道：“大人，眼下事情闹到这个田地，内阁和陛下都市过问，到时候他们只要一句，贼人为什么要杀小侯爷？岂非你还敢搪塞么？”

    朱昌运沉吟片晌，回道：“时局动荡，朝纲不稳。实在不宜牵扯过广，徒生事端。陛下我是不敢欺瞒的，但为陛下分忧，是臣子的责任。”

    薛声皂只拱了拱手，没有说话。

    朱昌运说罢，面向才站起来，还不住咳嗽的李阎：“李镇抚，事已至此，早晚震动朝野。你独自击杀猪婆龙王，是不世之功。可纵容下属犯此大案，也难逃罪责，是功是过，照旧把巨细呈于圣驾前，叫陛下决断吧。”

    猪婆龙患已解，当地知府知县又死了个精光，在场的主官，再没有比朱昌运更大的了，也有主事的资格。

    历朝历代，杀官都形同造反，况且查小刀杀了这么多的官员，尚有一名国戚侯爵，若非李阎身肩护送龙虎旗牌的重任，朱昌运也拿禁绝龙虎山的态度，他甚至敢把李阎下狱待参。

    李阎听了颔首：“如此，我便在这儿多待上一段时间，恭候陛下的圣旨。”

    “好！你们几个，带我去内里看看。”

    几名精兵蜂拥着朱昌运进了天妃馆，薛声皂若有深意地看了李阎一眼，也追随朱昌运离去。其余士兵也各自受调遣脱离。

    大街上的人稀稀落落的，只剩下李阎一小我私家。

    曹永昌趁莫后光不注意，一个箭步冲了出来，他跑到李阎身边，舔了舔嘴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阎见到曹永昌，冲他伸出一根手指：“你什么也不用问，我和他反目，不能一起走了。你是跟我走，照旧去找他？”

    “我，我。”

    曹永昌哑口无言，若是通常叫他去选，他二话不说就选了查小刀。但李阎现在扑面问他，他却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曹永昌神色数变，李阎有点不耐心：“婆婆妈妈的，跟我走就回陈跃武的船上去，跟他走就骑上飞雷去追，现在还追得上。”

    曹永昌望向四下的废墟吗，脑海里追念起来，这些日子莫后光与他说的，陈柯两氏鱼肉黎民，浙江政界沆瀣一气，民生暗无天日……他胸中一荡，再看向李阎，神色庞大地向他鞠了一躬。

    “你完成了特殊阎浮事件：千古传记！”

    “传记内容：《双刀记》书筋，《金光侠客传》书筋，《柳麻子小说行》书筋，《双刀记后传》双书胆之一。”

    阎浮事件完成评价：大吉。

    【本次阎浮事件结算时，你的购置权限提升了。】

    曹永昌弯着腰，情真意切地说道：“这些日子，多谢李大叔对我的照顾，永昌顽劣，给您添贫困了。”

    “嗯，去吧。记得早晚练功。”

    李阎眼睛一只睁一只闭。

    曹永昌抹了一把脸，飞雷马闲步过来，他一抓马鞍，利落地上马，双手围绕着马脖子。

    飞雷嘶鸣一声，扬蹄朝城外去了。

    李阎也没再管他，也走近了天妃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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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历二十七年，天下多事。龙虎山被天妖进犯，天师张义初被迫封山谢客，还急召一百零八道龙虎旗牌赴赣，引动狐鬼攒动，野神不安。除此之外，尚有贵州土

    司造反，白莲教起事，东南水灾……

    朝廷焦头烂额之际，却又牵扯出一桩说大，和前几件事比起来不甚大，但说小，也决计不甚小的事。

    浙江闹出一个凶徒，依仗妖术武功，屠杀昌国士绅家仆五十几人，甚至果真闯进县衙，杀死当地赈灾官员七人，其中包罗正四品的知府吴克洋，淮安侯爷李复开，行径之残忍，案情之恶劣，堪称耸人听闻！

    龙虎衙门来往公牍当中频仍提及，此人善用一身玄色妖火，使双刀，百十兵甲视若轻易，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外道妖邪。他自夺了三块龙虎旗牌，天师道术数对他也不起作用，已经难以追捕。继而“火屠”之名风行一时，一时成南六省绿林茶余饭后的风云人物。

    甚至在关内的妖妖怪魅当中，查小刀也闯出了偌大的名头。

    这终究是大多数人的世道，是官府的世道。杀官，杀侯爵，这是绝大多数修炼有成的妖仙野神，抑或天生神通的异人已往想也不敢想的事。

    泼天大匪，悍然杀官。

    此事牵扯甚广，除了朝廷颜面，南京城的勋亲贵族们更是同仇敌忾，纷纷上书要求严办此案，把“火屠”明正典刑。

    神天子亲自过问，查小刀的海捕文书马上发往各州府县，天底下久负盛名的龙虎皂役，连带名捕大差，甚至京师缇骑都纷纷出动，加入到搜捕“火屠”查小刀的行列中来。

    只是没过几天，陈柯二氏的斑斑恶行被翻了出来，赈灾官员贪弊枉法的传言也甚嚣尘上。这些故事里，“火屠”成了吊民讨伐的侠义之士，这个故事也获得更多平头黎民的拥护和认可。

    八月初六，播州大捷，在贵州作乱的土司杨应龙而死。声势赫赫的播州之役拉下帷幕，大批的精兵强将班师回朝。

    八月初九，神机营千户，有“豹头巡狩”的张天威横死赣州，眼看就能送到龙虎山的十九道旗牌不翼而飞。有人说，这些旗牌是被金山老祖抢走。

    而张天威的死，也标志着，除了陕西，广州等几路早就失踪联系不上的护旗队伍，以及留在宁波候命的辽东李阎，两京十三省的衙门派遣出的，共十六路护旗队已经全军淹没，足有八十多道龙虎旗牌流入民间。

    同日，浙江总督卫抚海率兵围剿白莲教妖人，贼首赵一平被诛杀，四大护法战死两人，失踪两人，傲啸而起的数万乱党被彻底打散，不再成天气。

    十一日，神天子的恩赏和旨意到了浙江，内里花了大量的篇幅赞美卫抚海平乱有功，浙江官民不负皇恩之类的话，只在最后一句提到，要守邪高功，大宁卫左司镇抚李阎马上上路，把手里的龙虎旗牌护送到龙虎山。

    至于李阎诛杀猪婆龙王的劳绩，以及纵容下属行凶的事，都只字未提。

    昌国官邸。

    “陛下真是这么说的？”

    朱昌运心有不甘。

    他眼前是浙江总督卫抚海的亲兵。

    “不错，圣旨就是这么写的。”

    朱昌运看向一旁只品茗不说话的薛声皂，使气道：“想必陛下有这个决议，太乙阁吹了不少风吧？”

    薛声皂摇头：“我只是个九品都监，太乙阁里几位高功的面都没见过，哪儿知道那么多。况且，天子的旨意，岂非尚有臣下质疑的原理么？”

    他施施然站了起来，冲亲兵道：“你回总督大人，这边已经知道了。我和朱大人这就登门，请李镇抚护送龙虎旗牌出浙。”

    “那小人先行告退。”

    亲兵转身离去。

    朱昌运瞪着薛声皂，薛声皂一抬手：“请啊，朱大人。”

    “本官身体不适，这件事就全权委托薛都监了。”

    朱昌运说罢一拍桌子，居然就这么不再剖析对方，自己到后堂去了。

    薛声皂也不在意，失笑道：“如此，就我自己走这一趟吧。”

    说罢，他就走出了官邸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