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个季节 - 分节阅读_19
桑琳转头看著她,发现她眼中有泪,忙说:「别急,还不到为我哭的时候,这些局面我都想像过,努力熬过就好。」
「如果熬有用的话。」吕云只回了一句。
钟声响起,桑琳记起自己还有课,便打起精神走回办公室。其实,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倚偎在阿骏的怀里,好好的、痛快地大哭一常
☆☆☆
好几天过去了!桑琳夜夜失眠、头脑会乱,眼下已有一层深深的青影,人好累好累。
林世骏还是每晚偷偷打电话来,桑琳不敢提他母亲到学校来的事情,怕他们u子会起更严重的冲突,让情况更加无法收拾。她只能旁敲侧击的问:「你母亲还在生气吗?」
「看不出来了。只要我每天乖乖的陪她去探望各地的亲朋好友,她就很高兴。桑琳,我好想你,十天有如一世纪那么长,我用了各种办法要去看你,但我妈总是跟得很紧,连我去上课也不例外,有几次我差点都要跟她闹翻了。」
「阿骏,你千万要忍耐,不要再加重她对我的怒意。」她语重心长的说:「她已经够恨我了。」
「我懂,我没那麽傻。奇怪?我是她儿子,怎麽她都不怪我,反倒把所有的愤怒全往你的身上牵?桑琳,对不起,我会担下一切的指责,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他轻轻的说:「我爱你,请你相信,我一定会带你走过这最黑暗的一段。」
最黑暗?黑暗就仅仅是这一段吗?
这段不被看好的恋情,有可能会成为受祝福的婚姻吗?
周末过去了,桑琳只觉得头重脚轻,星期一本想请假,但一想到校园里已盛传著有关她的谣言,她不愿再因自己的缺席而增添许多话题。
她稍晚才到学校,一过大穿堂就觉得不对劲,校园里意外的安静,有几个老师甚至停下来看著她。突然,吕云由楼梯下来,抓著她要走。
桑琳不解的问:「怎麽了?」
「有人到处贴传单,弄得像大字报一样,主任们正在撕。」吕云向她说明。
桑琳一把抢过她手中皱成一团的纸,勉强可以看见标语是以电脑打字,写的是「女老师勾引男学生,无耻!」
她踉跄地来到办公室,里面的老师们全部停止窃窃私语,定定的看著她。
而她的桌上还有字条,上面大大的印著「为人师表者,诱惑学生,残害民族幼苗,罪大恶极」的严苛字眼。
「太无聊、太恶毒了!」吕云一看,便马上扯破。
和四年前的一模一样!这到底是谁写的?是保守卫道的锺老师,还是内心嫉妒的孙老师?抑或是代表著这两种势力的人?
她又想吐了,只能拚命的跑向厕所。
吕云及几个平常和她要好的女同事全追了过来,怕她会因而崩溃。
她没有陷入歇斯底里,只是大吐特吐,觉得天和地都恶心至极,今天所有的人都在看她出丑,她再也撑不下去了。
「乾脆请假回家好了。」一个老师说,另一个老师立刻去办请假手续。
「再加上我,这四周的气氛也让我反胃,天底下就是有那麽毒蝎心肠的人!」吕云说:「我来陪桑琳。」
桑琳本想说不,此时,她只想一个人独处,但却没力气抗拒。
回到家,她就发起高烧,脸红似霞却又心神混乱,无法休息,那是十几日来忧虑的结果。
吕云强迫她吃药,口里骂著,「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老的、小的都一样,为他们折磨至此真是不值得!」
「我只是感冒,心还是很坚强的。」桑琳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我不怕舆论,那本来就是我和阿骏要去面对的,如果这一关就倒下来,那长长的一生又该怎么办?」
「还提什么长长的一生?人要变随时都会变,而且变得比陌生人还可怕。」吕云说著,竟然哭了出来。
「怎么啦?」桑琳老觉得她心事重重的,但最近因为太专注於自己的问题,也没有真正的关心过,此时才觉得不对劲。「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是小周,他有外遇了。」吕云以手蒙住睑。
桑琳惊讶地坐起来。小周是吕云青梅竹马长大的丈夫,为人风趣幽默,和活泼外向的吕云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若说他有外遇,实在教人难以接受。
「去年就已经不对劲了,他老说对婚姻厌倦,又说太早结婚有小孩,没有真正为自己努力过。」吕云擦著泪说:「我呢!就同意他回学校念硕士,一手扛起养家的责任。谁知道他竟和一名女研究生勾搭上,现在想要离婚,说我和他的思想不能沟通,两人早已渐行渐远。他变得无情极了,连孩子也可以不要!」
「怎麽可能?你和小周十六岁就认识,恋爱七年,结婚……也有十一年了,那么深远的感情如何说变就变?」桑琳简直无法置信。
「他说就是因为太熟了,才没有新鲜感,而爱情也早已褪色。而且,十六岁就在一起,我根本没让他有选择的机会,他不懂什麽叫爱情,直到认识那个女研究生,他才知道他要的是什麽,还求我成全他们。」吕云咬著牙说:「我不甘心!那我近二十年的青春又算什么?」
「你打算怎麽办呢?」桑琳握著她的手问。
「不知道,但我不会轻易让步的!」吕云很很地说。
桑琳叹了一口气说:「孙慧芬离婚,你的婚姻又出了问题,你们都曾是令人艳羡的两对佳偶,条件相当,又受人祝福,怎麽也会落得千疮百孔呢?所以,幸福的定义其实并没有一个标准。」
「可不是嘛!」吕云喃喃的说。
药效发作,桑琳渐渐的睡著了。
吕云不放心她,但自己家里也有一堆事必须处理,所以,翻了翻电话簿,她要找林世骏,一个女人被他害成这样,他还能置身事外吗?虽然桑琳屡次警告她不许让林世骏担心,但吕云早就管不了那麽多了,女人总不能永远都只有挨打的份吧?
可她运气不好,电话老是打不通。後来,她只好试著找杜明峰,但也只有答录机回话,於是,她没好气地吼道:「桑琳病得快死了啦!如果你看到那死没良心的林世骏,就要他立刻过来一趟,否则我就要去抓人了!」
再喂桑琳一点水,手机响起,是在安亲班的女儿。吕云匆匆收拾东西正要出门,电话铃声大作,她冲过去接,正是那个「失踪」多日的林世骏!
「是吕老师呀,桑琳呢?」他很意外的问。
「亏你还记得桑琳!」吕云一肚子火,正好找到宣泄的管道,「她已经被你们整掉半条命了!你怎麽可以让你妈到学校里来闹?还到校长室说要告到教育局去,弄得人尽皆知,你教桑琳如何忍受?她根本是无辜的耶!」
林世骏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妈……闹到学校?」
「没错!今天都贴大字报了,说什麽桑琳勾引男学生,残害民族幼苗,无耻……什麽难听的字眼都有。」吕云继续骂道:「这整件事我最清楚,你才是始作俑者,桑琳当初根本不想接受你,要不是你死追活追,用些自杀卧轨的伎俩,她才不会理你呢!如今东窗事发,她却得承担一切的罪责,说她诱惑你,你变成全然无辜的受害羔羊,可怜天真的小男生。天呀!这是个什麽世界!全没公理、全没正义吗?」
「桑琳还好吗?」他打断了吕云的歇斯底里。
「她快死了啦!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千夫所指,无病而死,你若再不来看她,就来不及……」
她还没吼完,电话那头就「嘟」地断掉了。可恶!这是什麽意思?他来还是不来?
唉!管不了这么多了,她自家的屋顶不也要掀了吗?
☆☆☆
林世骏脸色死白,东转西转的,一会儿穿鞋、一会儿找钥匙,还撞倒好几样东西,把在厨房的吴荷丽引出来,她警觉地问:「你要去哪里?晚上不是说好要请安美阿姨吃饭吗?」
「我要去看桑琳!」他蹲下身系鞋带,不看母亲。
「不许去!我们都讲过的,等我准备好再一起去,不是吗?」吴荷丽阻止著。
「是的,我们都讲过的!」林世骏霍地站直身,「那你怎么可以偷偷的到学校去,让桑琳做不了人呢?」
「我没有『偷偷』的,我是光明正大!」吴荷丽睑色一变,「我只是去讨个公道,当我儿子十八岁,我交给他们时,他们为何找那样的一个女老师来教你?难道我没有资格查个水落石出吗?」
「根本不用查,问我就够了!这几天,我表达得还不够清楚吗?我爱桑琳,是因为她的人,和她的年龄及老师的身分无关,你为什麽要把事情扩大,闹得人尽皆知呢?」林世骏愤怒的说。
「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件大事!无论你如何否认,她都曾是你的老师,也大你六岁,在别人看来,就是违逆伦常。」吴荷丽拉住他说:「儿子,老妈是在救你,想要一棒打醒你呀!你才二十二岁,前途远大,怎能一辈子受她拖累、控制呢?或许你以为那是爱,但真的不是呀!」
「妈,是真爱,桑琳就是我要的,如今因为你的偏见,她受人歧视、排挤,心里一定痛苦极了,我要去见她,你再也阻止不了我!」他努力的想要挣脱母亲的箝制。
「那麽我呢?我心里就不苦吗?你顾那女人,就不想想老妈吗?」她就是不放开他,努力将他往里屋拖,「我辛苦的生你、养你,一滴血、一滴泪的。虽说十二岁以後你都跟著爷爷,但我哪一年不是奔波来回,甚至比一般的母亲都辛苦?自从知道这件事後,我天天都在怪自己,只顾你老爸,没顾到你,让你缺乏母爱,所以才让你找上一个女老师。你若再这样下去,我真会愧疚到死,若救不了你,我一辈子也不能原谅我自己。」
「妈,你是个好母亲,我爱你,也从来不缺乏母爱。我很清楚,对你的爱,和对桑琳的完全不同,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并且成全我。」林世骏趁她手略微放松之际,冲到门口说:「妈,我必须去看她,如果不去,我才会愧疚到死!」
「慢著!不准去,你去看她,就是眼里没有我这个母亲,没有你父亲、你大哥,还有整个林家!」吴荷丽有走投无路之感。
「妈,你何必逼我呢?你已经许多年不管我,为何又在此刻插手?」他扶住门把,低声的说。
他仍在怪她未尽母责!吴荷丽用一种赌气的方式忿忿地说:「我今天就让你选,有余桑琳就没有我,看你是要我,还是要她?」
「妈,这不公平……奶奶生前可不曾叫爸爸在你和她之间做个选择……」他喃喃地说。
「那是因为你老爸没选个大他六岁的女老师!」吴荷丽豁出去的说:「你选一个,有老妈,就没有她!」
他看著地板,迟疑地开口,「妈……对不起,你有爸爸、有大哥,但桑琳只有我,你……若容不下我们,我只有选择跟她。」
他话才刚说完,一个放谱的音乐铁架就朝他砸过来。林世骏是练篮球的,本能地一闪,却仍被打到左肩及左耳。
「阿骏——」吴荷丽惊呼,很後悔自己的冲动。
在热辣辣的疼痛中,他有太多委屈,也顾不得母亲的叫唤,就开门离去。
「阿骏,回来!」吴荷丽跑到阳台,往楼下叫喊。
林世骏的耳里灌满自己的心跳,什么都听不见。在坐上机车时,他有一瞬间想到,他忘了带安全帽,这是桑琳一再叮咛的。但此时,他无心回去拿,一方面是不想再和母亲吵,一方面是急著要去见桑琳。
这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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