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给我下药了 - 前夫给我下药了 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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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困意上来,快要睡着的时候,外面响起一阵鸽子扑簌翅膀的声音。梅令臣眯了眯眼睛,轻轻地起身下床,披衣走到外面。

    采蓝向他行礼,低声道:“公子,师父在竹喧院等您。”

    “这么晚了,什么事?”

    “师父没说,不过看他的样子挺着急的。”

    梅令臣皱眉,宋追是个做事很稳妥的人,深夜来找他定是有要紧事。四月初的夜晚,还有些寒意。他又回屋里加了一件大氅,提了灯笼,走向竹喧院。

    宋追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直到听见脚步声,自己过去开门,“你可算来了。”

    “什么事?”梅令臣走进屋子里坐下来。

    “你知道南镇抚司的人去你家乡调查了吗?我今日跟他们那边的一个千户喝酒,打听出来的。他们要干什么?难道还要在你的身世上做文章?”

    梅令臣神色很镇定,“如果他们查出来,我不是梅家的人,你会如何?”

    “我,我……”宋追一时被他问住了。

    他的父亲是梅家的家臣,他们一家是因为梅正禹的保护,才在国本之争中幸免于难。所以宋家是要效忠梅家的。换言之,如果梅令臣不是梅家的人,那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从属关系了。

    他不用再帮梅令臣做事,也没有恩要还。

    而且梅令臣不是梅正禹的孙子,还会有很多麻烦。他年纪轻轻能够坐上首辅的位置,很多老臣就是看在梅正禹的面子上,才默认的。一旦他不是梅家的人,就像失去了皇族的血统,是绝对无法在这个位置上坐稳的。

    梅令臣看着宋追的神情,淡淡地笑了下,“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不会怪你。”

    “文若,你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你怎么会不是梅家的人?”

    “张祜请我喝了酒,大概是起疑了。”梅令臣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我曾听父亲说,梅氏的人喝了酒便会全身红肿发痒,但我没有这个症状。张祜便觉得我不是梅家的人。”

    宋追沉默了片刻,夜,分外寂静。只有铜壶滴漏在标示着时间的不断流逝。

    “我亲自去一趟吧。不管怎么样,在他们找到证据之前,把所有的人和物都毁掉。”

    梅令臣看向他,“你大婚在即,不要去了。来回太浪费时间。”

    “我骑快马,一定可以赶在大婚前回来。我不管别人说什么,你就是梅家的后人。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他们想查出什么也不容易。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宋追说完,就要急匆匆地往外走。

    梅令臣忽然叫了一声,声音很低,听不太清楚。

    但宋追整个人都僵住,心跳飞快,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叫我什么?”

    似乎是那声久违的“宋追哥哥”。但太轻太快了,总觉得是幻觉。

    “多谢。”梅令臣只说了这两个字,然后补道,“不送。”

    翌日,梅令臣很早就起床,他起床后不久,苏云清也起来了。之前在西州有操持过几场宴会,她心中有准备,但又难免紧张,这是她入京后,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招待客人,总担心会出错,所以派了采绿去厨房盯着。

    巳时末,客人的车马依次到了府门外,苏云清前去迎接。

    以往的各种聚会,算是女眷之间的比美较劲,她们都恨不得拿出自己最美的行头来,把对方压下去。但浴佛节本就是礼佛的,要素衣俭从。加之国丧未过,众人都尽可能地低调。

    孙氏和潘如霜下了饺子,两人都穿着檀色深衣,头发梳成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根木簪子。上官心兰和朱嘉宁只衣裳的布料好一些,大体也没有什么区别。

    甘氏下了轿子,穿着浅色的长袍,只不过戴了一枚翡翠的坠子,十分惹眼。她热络地走到几个人中,不停地问好。

    苏云清站在门口,与几人互相见礼,眼神特意在朱嘉宁的脸上多停顿了会儿。朱嘉宁朝她笑了笑,眼神透露出赞赏。短短时间里,苏云清就成为了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女主人了。

    “多谢诸位赏脸光临,请移步花厅,我备了些点心。”

    她侧身让上官心兰和朱嘉宁先行,然后跟在她们的后面,向府中走去。花厅摆着好几张席案,厨子备的是桃花饼,三块饼放在一块花样很别致的布上,装在盘子里。

    众人落座之后,目光很快都被那块布吸引住了。

    上官心兰把布拿起来,“好漂亮的布,怎么还会闪闪发光?这上面好像是玉兰花的纹路?”

    “我的是桂花。”朱嘉宁说道。

    其他人也报了自己布上的花纹,居然没有重样的。众人觉得新奇,议论起来。

    “这是云想阁刚研制出的百花锦,还没推到市面上。发光是因为混进了非常细的金丝,每一种花纹的织发都不一样。”

    “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这里面居然混有金丝。这技法也太巧了吧?”甘氏连连称赞,“早就听说京中的云想阁,织布技艺十分了得。没想到我刚回来,就开了眼。”

    孙氏也跟身边的潘如霜说:“若用这百花锦做衣裳,必定很出彩。你闻闻,是不是还有花的香味。”

    潘如霜对布料本来没什么兴趣,但不好不卖亲娘和苏云清的面子,便敷衍地点了点头。孙氏也懒得跟她计较,又凑到甘氏那里聊了。

    一道桃花饼吃完,又接着上了道炸花球。将新鲜的花蕾从树上摘下,洗净,腌制之后,入油锅煎炸,撒上盐,再摆成各种图案,很别致的一道菜,味道也不错。

    而且这道菜的碟子,竟然用一把很精致的小伞装饰。那伞面上的布料,底色渐变,由浅入深,花纹艳丽,扑面而来春天的气息,又立刻引起众人的惊叹。

    “这菜的名字叫风月无边。”

    甘氏说:“夫人,你这后厨究竟藏着什么高人啊?我都想见一见了。”

    苏云清笑着说:“我只是觉得光吃斋菜未眠太单调了一些,就把云想阁的掌柜请来,用春季新出的布料来装饰菜品。如果还能入各位眼中,我就把她请出来,与各位细说。”

    “国丧期间,云想阁不开门,我快闷死了。早就想做春裳了。”

    “夫人快把她请出来吧,我都迫不及待想订一匹布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气氛热烈,苏云清向采蓝点了点头,示意她去把秋月带过来。

    第八十七章

    秋月被请出来, 她手里拿着几本册子,分发给在座的女眷。那是云想阁春季的衣裳样式,苏云清和秋月修改了细节, 让衣裳更具春天的色彩和灵动。

    “这也太漂亮了吧?”甘氏一边翻阅,一边忍不住惊叹, “这到底是怎么织出来的?”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花色。”朱嘉宁捧场道, “犹如百花齐放, 争相斗艳。这衣裳若穿在身上,要成为整个京城最亮眼的一道风景了吧?”

    “如果上巳节穿着去踏青最好。”

    “宴会时穿着也不错。”

    “你看有这么多花色和款式,也不容易重样。我现在就想做一套!”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都对新布匹赞不绝口。苏云清松了口气, 默默抬头看了眼天上。她想起儿时, 爹每当研制出一种新布匹就欣喜若狂的样子。而布匹面市,必定会被抢购一空, 然后就有很多人排队等着新的。

    可是爹从来不做重样的东西,每一年, 每一季都不同。他的创作灵感仿佛永远不会枯竭, 闭关一阵, 就能有新的点子。许是因为他真心地热爱这门手艺, 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动力。

    苏云清其实很羡慕这种像孩子一样的热忱。人生在世, 短短数十年间, 能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东西并为之坚持不懈地努力,最后大获成功, 多不容易。

    她想,爹在天上,也一定愿意苏家的织法被更多人知道。

    秋月说:“稍后我会在城南办一家纺织院,各位夫人小姐府上的绣娘若愿意学, 欢迎来,我会无保留地教授。”

    “办纺织院?”孙氏的眼光一亮,“没想到秋月姑娘还有如此心胸。你就不怕被旁人知道了,会抢云想阁的生意?”

    秋月看了苏云清一眼,声音很轻,“秋月不敢居功。这一身本领皆是老师所授,如今为完成老师和老师后人的嘱托,才有此举。秋月有个朋友说过,既是宝贝,就不该藏私,而是大大方方地拿出来,与世人同享,方有价值。若有一日有人学成跟云想阁竞争,秋月也不惧,因为我们不会原地踏步,会一直进步。”

    在座的众人交口成灶,又纷纷讨论起布料。

    秋月在各个席案间辗转,十分忙碌。刚开始,众人还规矩地各自坐着,后来实在按耐不住,就凑到一起去了。女子天生爱美,对美的事物也无法抵挡。国丧期间,素了这么久,早就等着制一身新衣,到时名动京城了。

    趁着空隙,朱嘉宁把苏云清叫到了花厅外头,“你跟秋月是什么时候打的商量?也没提前通知我一声。看看反响这么热烈,云想阁的生意肯定会比从前更好。”

    苏云清忍不住笑了笑,“只是试试水,也无需你这位郡主出马。反正给你做嫁衣的布料,秋月姐已经准备好了。”

    朱嘉宁的脸微微一红,小声道:“那个呆子今早忽然给我传信,说有要紧的事需去江南一趟,这段时日要我多多保重,好好写小说。”

    “宋大人这个时候还出公务?”

    “谁知道呢。”朱嘉宁的声音有几分落寞。

    “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拉过手没有?”苏云清八卦地询问。

    朱嘉宁目光闪烁,顿时支支吾吾的。

    苏云清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他是不是亲你了?”

    “没有!”朱嘉宁矢口否认,“我,我不跟你说了,回去继续吃斋菜。”

    苏云清看着她低头疾走的样子,明显是心虚了,心中宽慰。这桩婚事,最开始并不是两情相悦,而是各方妥协的后果。如今倒是朝好的方向发展了。

    她刚想跟在后面回去,忽然,苏聪着急地跑过来。

    “三姐!”

    苏云清看向他,“我不是让你呆在屋里练字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苏聪着急道:“出事了!我不放心陈倩倩,就偷偷留了个婢女监视她。今日我收到婢女传来的消息,陈倩倩一直装病,瞒着我爹娘,抱着孩子,偷偷跑到京城来了!”

    苏云清只觉得脑中有根弦绷断了,不知道陈倩倩想干什么。

    “婢女发现的时候,陈倩倩已经走了一段日子,也许就快到京城……”苏聪话还没说完,苏云清又看见严伯跑来了。

    “夫人,不好了!”

    严伯向来是个沉稳的人,他表现得如此失态,显然是大事。苏云清心里“咯噔”一声,强自镇定到:“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门外忽然来了一名女子,手中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儿,大声求见……”严伯停顿了下,“求见晋安王妃。”

    “陈倩倩,一定是陈倩倩!我……”苏聪刚要动作,被苏云清一把拉住他,“与你无关,去自己屋里,老实呆着。”

    “可是三姐!”苏聪不服气。

    “她定是有备而来,何况她找的是晋安王妃,你如何出头?别添乱。”

    苏聪扁了扁嘴,又看了苏云清一眼,见她态度坚决,只能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严伯,你去把各家的仆人都拦在垂花门外,不准他们进来通消息。除了晋安王府的下人以外,其他人都不许放到后院来。”

    “是,小的这就去办。”

    苏云清想了想,回花厅叫住采绿和采蓝:“采绿留在这儿看着,有人问起,就说我回去换身衣裳。采蓝跟我走。”

    花厅众人的心思都在云想阁的布料上,也无人注意发生了什么。直到红药跑到上官心兰的身边,将她拉出人群,低声禀报门外发生的事。上官心兰难以置信,压低声音:“她是不是疯了?知道这是京城吗?容得她放肆!”

    “王妃,陈倩倩必定以为那几个姨娘是王妃授意迫害她的,趁着今日几位夫人和小姐都在,要把事情闹大,好给自己争个侧妃之位。太后早就说了,这个女人不能留,早晚惹出乱子来。”

    上官心兰虽然觉得王府的那一群莺莺燕燕烦人,但从来没有害人之心。尽管上官芷兰再三告诫她,女人一旦生了孩儿,还是男孩,难免会生出别的心思。但她一直觉得,小小的姨娘翻不出巨浪来,所以也没有派人盯着。

    前阵子陈倩倩趁着她和朱承佑进京,在王府里作威作福,压迫同级别的几个姨娘,招来妒恨。此事她也着人处理过了,但想着陈倩倩不对在先,也没把人赶出府,只是罚了月俸,勒令闭门思过。毕竟他们人不在府中,想着等朱嘉宁的婚事结束了,再回去处置。

    陈倩倩这是记恨她处置不公,狗急跳墙,竟做出这种事来。

    “趁着这里的人还没发现,你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她弄走。”上官心兰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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