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他是灯 - 第124页
还有还有,最重要的是,你怎么可以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说离开就离开?周天浑身脱力,她同样很苍白。
梁嘉树的脸,像被暴雨冲洗过的山,情绪嶙峋地裸露着:“从头到尾,你对我,只有恨,是吗?你不仅报复了我,顺带着也报复了李佳音……”他痛苦地垂下眼睛,“周天,你不必这样的,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是我的错,我道歉。但你这样玩弄别人的感情……”他说不下去了,再说下去,像怨妇。
很快,他抬起脸,眼神里闪烁的情绪难以形容:“你那年找我到行政楼本来是要说什么?”
那么久远的事,因为后来一连串的龃龉而忘掉了本真的面目,他自己都忘了本来的执念,应该是她主动找自己是要做什么。
梁嘉树以为周天会懒得再说,可没想到,她目光像深海那样平静:“本来要问问你竞赛感觉怎么样,因为我关心你,因为那个时候我暗恋着你,可很不幸,我喜欢的男孩子他并没有因为我成绩优异而高看我,相反,会因为我家里穷困而怀疑我人品。我为了问你竞赛的事情,铺垫那么长,这样好显得我没那么刻意,可我没想到后来会是那样,心思白费,徒增耻辱。”
那么难以启齿的苦涩暗恋,点缀着整个漫长辛苦的高中生涯,兜兜转转,竟然在此刻,那么自然而然的出口,周天望着梁嘉树错愕的眼睛,她知道,他一定惊讶极了。
他确实惊讶极了,同时,难过极了,在他知道当年自己暗恋的女孩子,同样暗恋着自己时,她不要自己了。
“可是你说你从没……”
周天冷硬打断他:“是,从那以后我再没喜欢过你,没人会喜欢轻视怀疑自己的人,除非犯贱。即使是我们再相遇,你也怀疑过我,”她忽然咄咄逼视他的眼睛,“如果我不是第一次呢?你一定会怀疑我早爬上了贺俊的床,而不是想,也许我只是谈了次普通恋爱,像正常的恋人那样,情到深处,不自觉就发生了关系。”
梁嘉树被她逼问的脸红,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那么想。
两人之间,本来就隔着千山万水,他只是爱她,却不够了解她。她也许爱他了解他,但一定更爱自己的自尊心。
要强自尊,一直是周天的生存之道,除此之外,她别无他法。
周天丝纹不动,表情和姿势像是被什么定住,她的目光就停在梁嘉树失去血色的嘴唇上,她必须得走了,否则,下一秒她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上去吻他的嘴唇,他看起来像受伤的鸟,栖息在那里。
她无比希望狠狠惩罚他,让他痛苦,让他失控,可梁嘉树就只是静静地坐着,那份沉默庞大,整个世界都像失声。
没有想象中的愤怒,也没有厉声指责,更没有两人吵到红眼像两只互撕的兽。
周天把脖子上的吊坠取下,走到他面前,轻轻塞到他手中,她弯下腰,几乎是贴着他的耳畔在说:
“是我不要的你,梁嘉树,现在你知道被别人抛弃的滋味了吗?”
他终于惊怒抬头,眼中的情绪瞬间成狂风巨浪。
“别这么看我,我爸爸妈妈走时甚至都没跟我说一声,”周天含泪微笑着,“你也是,”她还是没能忍住,把最后想说的说出来,“说好的就算保送还会来学校,可你走了,再没回来,我没有任性发火的权利,我对别人发一次火,别人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冯天赐跟她妈妈吵过很多次,可她妈妈还是很爱她,不会真的生气。我没父母能任性,对你一发火你就走了,是我自作多情,总以为你对我是不一样的。现在我赢了,我先走,我要别人看我的背影。”
她说完,抓起包,飞速到门口换鞋离开了梁嘉树的住处。
她在他面前一滴眼泪都没流,唯独门口那里有洇开的水迹。
一直到一处拐角,她扶着垃圾桶吐了。
一切都完了,结束了,她这些年的种种心结,不是被解开的,是被她自己索性拿出剪刀剪开的,结开了,绳子也断了,她跟梁嘉树之间的那根绳就这么剪断了。
她失去了父母,以及最最喜欢的男孩子,从此,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她可以去任何地方,也可以随时死掉。
他就像身体里多长出的一块骨头,这些年,一直膈着她,可这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没人会舍弃自己的身体,周天不知道这样的舍弃对不对,但这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一个同样令自己心碎的交代。
她计较和梁嘉树所有所有的细枝末节。即使在最后的摊牌里,他也没说多少话,沉默地接受结果,永远都只有沉默,连动怒都是双静默的眼。
像缺氧的鱼,必须在生活的冰窟上凿个洞出来,可真的冒出头,周天此刻都不知道该用哪个器官呼吸。她胸口快要炸开,报复的快感是不存在的,她只觉得空,全世界空空如也。
周天在寝室昏睡了两天,当然,梁嘉树没有再联系她,没有一句挽留,也没有一句泄愤。
什么都没有。
她在第三天时就打起了精神,早春天气,大家忙碌个不停,周天穿很少,她新做了那种偏港式的波浪卷,妆容复古,整个人反倒像被催开怒放的花朵明艳逼人,只是一脸疏离,人显得愈发冷淡。
公司里,杨烁忙着写招聘公告,搞定后,很鸡贼地问大家要不要把学姐照片挂上面,大家一面嘘她,一面又说这真是再好不过了,指不定吸引几个年轻美好的阳刚肉体。随后,跟周天一说,她早已经很能开的起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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