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重生 - 第六百二十五章 语佳的“拉三”

    “语佳要演奏拉三？她怎么会选择这样一首曲子！”当王语佳报出演奏乐曲的名称，宁志远吃了一惊。

    她当然知道“拉三”有多难。这首曲子就算是她自己，也轻易不愿意去碰，因为那种演奏的“劳累”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上了年纪之后，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完整演奏过这首庞大的作品了，就算是给学生们上钢琴课讲到这首作品，也只是重点示范几个地方，从来没有完整地弹下来过。倒不是因为弹不了，主要是因为体力上吃不消。

    而让宁志远吃惊的并不仅仅是这个的方，还有一点，那就是拉三是一首钢琴协奏曲，并不仅仅是一架钢琴就可以完成的，还需要交响乐队的配合。可是，这场音乐会从头至尾的准备，宁志远都是知道的，从来没有联系过任何一家交响乐团。那么，王语佳怎么弹？该不会是放伴奏录音吧。

    这个想法刚一出来，宁志远立刻就自己否定了，因为至今为至，还没有任何一个钢琴家在他们自己的独奏音乐会上，用录音的形式来为自己伴奏。特别是像钢琴协奏曲这样的形式。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许多大型的钢琴协奏曲都有一些即兴华彩部分。而这些即兴部分，比如说“砒（渐慢）”等地方，时间的控制上是很自由的，一切都以钢琴师对音乐的理解为主。这时，就需要乐团的配合。难以想象，一位钢琴家用早已录制完毕的交响乐团伴奏来演奏一首钢琴协奏曲的情形，那估计就和捆起手脚走路一样别扭。正因为如此。像诸如“柴一拉三黄河”等广为人知的钢琴协奏曲，根本没有一个正式的交响乐伴奏版本。一些业余钢琴爱好者们天天到处求伴奏，可他们不知道，根本不会有一家乐团，会录制这样的伴奏。

    宁志远的这个疑惑，同样存在于在场的许多乐迷们和记者们心中。

    一阵小声的议论之后，人们都在等待着乐团的上场，可等了一小会儿。却仍然不见有一个人走上舞台。倒是钢琴前的王语佳，看上去似乎已经准备要演奏了。

    “她这是在做什么？不会准备用一架钢琴干巴巴地演着吧，最起码，也弄个双钢琴配合一下啊。协奏曲协奏曲，一架钢琴怎么弹协奏曲？”角落里的李云迪很奇怪地想着。

    “这个，难道是拉三的简化版或是她自己的改编版？那曲子有很多地方需要钢琴和乐团配合的，一台钢琴怎么弹？”刘明很是好奇，他看到王语佳已经准备好开始演奏了，连忙检测了一下手里的设备，然后就聚精会神地看着舞台中央，准备看王语佳如何用一台钢琴演奏这首“拉三”。

    “这小丫头，还真是够大胆的，她就不担心弹到一半弹不动了？”所有的人中，恐怕只有我知道王语佳想干什么，看着那条摆放在钢琴上面的雪白的毛巾，我轻轻招手，将一旁的工作人员叫了过来。

    “李先生，有什么事吗？”那名穿着工作服装、看上去年龄不大的女孩子来到我面前，冲我甜甜的一笑亲切地问道。她是一名来自中央音乐学院大三年级的志愿者，叫海陆，学的也是钢琴，眼前这位。她自然认得，不但认得，而且还超级喜欢，无论是《星光》还是《收获》或是之前我的那些作品，她几乎都尝试着弹过，虽然大多数都弹不了。

    因为知道我一会儿有演出任务，所以海陆几次想要和我说几句话。却总怕打扰到我，此刻看到我主动叫她，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一会儿台上演奏到十分钟左右的时候，你上台帮钢琴师擦汗，以后每隔五分钟一次，等到二十分钟之后，每隔三分钟一次，记住了吗？”我轻轻地说道。

    “哦，这样啊，好的没问题。”海陆听着，下意识地看了看表。

    “谢谢！”我笑着说了一句。

    “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很喜欢你的演奏呢，一会儿演出结束后可不可以给我签个名。”海陆说着，脸上露出期待的神色。

    “呵呵，这个当然没问题。”我很高兴地答应了这个志愿者的要求，这个女孩子虽然长得不太漂亮，不过一脸开朗的神色，让人看了就很亲切。

    “那太好啦。”看到我答应了她的要求，海陆高兴地小声欢呼了一下，刚要再聊几句什么，舞台上一阵钢琴声响起，王语佳的演出已经开始了。

    海陆可爱地吐了一下小舌头。随即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记下了王语佳演奏开始的时间，偶像交待好的任务，可要认真完成好。提示章，不太快的快板，小调，自由的奏鸣曲式。王语佳的左手轻轻搭上琴键，很自然的奏响了几个小稳重沉厚的低音。

    由于采用了弱音踏板，这几个音显得有些悠远，不像是钢琴的音色。倒像是一层音垫。

    可这段音乐，却立刻引起了许多乐迷们的一阵惊愕。

    “这，这是拉三的哪个版本？”李云迪愕然地想着，看着舞台上的王语佳，他突然发现，他自己有些看不懂了。

    刚刚王语佳演奏的那几个音符。的确是“拉三”里面的，只不过，却不是钢琴部分，而是弦乐与低音管的前奏！

    宁志远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她同样很吃惊，因为这个小版本，在这之前她从未见过。

    看了看离她自己不远正坐在椅子上专注地看着演奏的我，宁志远试图从我的面部神情上看出点什么了，可她却失望了，我的表情很平静，一点意外都没有，好像王语佳这样的演奏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拉三第一乐章的前奏很短，很快就到了钢琴部分。接下来的演奏，印证了众人一直不敢确定的猜测。

    一段富有俄罗斯民间风格的、略带忧伤的旋律响起，在这主旋律之外。徘徊在低声部与中声部的伴奏，模仿的正是交响乐团伴奏的主要部分。

    她居然试图用一架钢琴来表现出完整的“拉三”！看到这样的情形。众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也太大胆了吧，还有这样弹的？”李云迪觉得脑子有些不够使，就算他大胆，他也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来！“大象”本来就很难弹了，居然还要在演奏的同时，用一架钢琴兼顾乐团的声部，这有可能吗？

    王语佳接下来的演奏，回答了他这个疑问。

    前面几个秒的慢板部分，钢琴和乐团都没有太复杂的地方，因此这段演奏，看上去还很轻松，并不太难。

    只是，这不过是暴雨来临前的一个短暂的安宁。如果通篇都是这样。这部作品也不会被称为“大象”了。

    第一段炫技的地方来了！

    这是一段灵巧的快速华彩，富有俄罗斯风情的乐句，需要由两只手共同“接力”完成，也就是说按照谱子上的要求，演奏家需要用两只手交替上行、下行的方式，来完成一个乐句。这种技巧难就难在两只手的力度配合”必须要做到均匀，这一点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很难。因为人的十根手指本来“力气”就不一样，一只手的五根手指演奏单条旋律要求很均匀时，演奏家还需要用耳朵仔细倾听认真控制，两只手轮流，这里面的难度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王语佳的手腕微微下沉，这样的姿式，可以保证她用更短的距离来完成触键，从侧面看，她的两只手就像是“挂”在琴键上一样，用一句专业术语来讲，就是“吃键”吃得很深。

    双手如同穿花蝴蝶般迅速交错着，力度均匀地在十指间传递，没有两个音有哪怕一丁点儿的重叠和间断，而这还不是更让人惊讶的、王语佳的左手，紧贴着琴键做着飞快地运动，那速度甚至连眼睛都跟不上，而这样的演奏带来的效果，就是在双手交替演奏钢琴的主旋律之外，钢琴的低音多出了一个声部。这个声部，就是乐团的伴奏声部！

    “她真的做到了！”看着王语佳的演奏，无论是宁志远、李云迪，还是其他的一些观众，但凡懂得这首曲子的，脸上都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讶！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弹“拉三”！

    王语佳的目光俯看着琴键，此刻，她的脑海里除了面前这八十八个键之外，再容不下任何东西。

    加了乐团声部的“拉三”每小节需要处理的声部的繁复程度，超过了之前她演奏的任何一首作品！这首曲子，还是她在我的启发下，用两个星期的时间改编出来的，之前在爱秋娱乐的琴室里，她也只是演奏了不到十遍，而每一遍演奏，都让她累得苦不堪言。这首曲子，榨出了她所有的演奏潜力，可以说这是她自身的一个极大挑战！把这首曲子搬到她自己的钢琴音乐会上，王语佳也是存了一个小念头：我是李利的学生！我一定不能表现得太差劲！

    王语佳的目光清亮而执着，俯视着那八十八个键，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我曾经和她说过的那种感觉：那些琴键，仿佛和自己的十指，有了一种微妙的联系和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