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绿茵 - 第八十八章（上） 主力替补两分心

    看着走在球队最前面那个高大但面孔还带有稚嫩的少年，全场近乎两万人发出了狂风骤雨般的欢呼，声浪吹动了天蓝色球场里绿色的草坪上的每一根小草。小草是柔弱的，但无数柔弱的草聚集在一起承载了足球世界所有的传说，正如看台上每一个球迷，是他们一起将现代足球推向了世界第一运动的顶峰。此时此刻，这两万人聚集在一起，把目光盯向最前面的18号，他承载着所有马迪堡人一个赛季的希望。

    卓杨走在球队的最前面，左臂上的队长袖标有些紧。刚长出茬子的光头上一道窄窄的疤痕分外狰狞，给他清秀的面容更增添了一丝彪悍。这并不是他第一次作为场上队长参加比赛，但前几次从没有像今天一样让他感觉不安和紧张。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必须带领球队获得这场比赛的胜利，卓杨的心底这样告诉自己，而这样的渴望也让他一个星期以来疲惫不堪。

    他需要这场胜利，不只是为了球队冲上乙级。他要用一场胜利给克洛普教练一个交代，要给自己的好兄弟们一个交代。兄弟们为了他毫不犹豫的出头，他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这个交代就是代替兄弟们去做到他们可以做到的事情。这种压力让卓杨远不像他表面看起来的那么轻松，一个星期里他时不时会感觉焦虑，甚至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失眠现象。

    卓杨还担心身后的队友，能力上的差距让他们不可能替代小猪、刀疤以及矮脚虎哈斯勒这些人。能力的差距不光体现在技术上，还有战术意识和执行力上。最重要的是，他们和自己没有像小猪他们一样的默契。

    走在卓杨身后的卡尔·兰德也很紧张。大半年前兰德在马迪堡青年队还连主力都不是，他只是一名位置都无法固定的替补。兰德在青年队几乎打过除守门员之外的所有位置，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边缘人，他甚至做好了随时退出职业足球的打算。然而，随着卓杨的到来，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他跟随六剑客一起训练，重要的不是在训练中的巨大提升，而是兰德清楚了自己努力的方向。兰德从与卓杨他们一起训练中看到了自己天赋上的差距，这种差距像一道天堑，有时会让人绝望。然而，兰德并没有绝望，他没有去和卓杨他们比拼天赋，他选择了属于自己的道路——疯狂。兰德用了半年时间来打磨自己在中场不知疲倦的跑位和拼抢，他学会了从比赛第一分钟开始，像疯狗一样扑向中场的每个角落，一直到最后一分钟。

    兰德知道因为自己被天赋限制，没有那么多的创造力，便索性在场上放弃思考，忠实地执行克洛普的战术安排，这种忠实近乎偏执。兰德不像卓杨和小猪他们在场上有很多即兴发挥，他从不去自作主张，对战术纪律执行得一丝不苟。严谨加上拼命，正是兰德这种勤奋的疯狂打动了克洛普，半年内使得兰德从青年队的替补成为了一线队的重要轮换球员。

    兰德的紧张来源于对自己的不自信，以及对球队实力的担心，也就是对其他队友的担心。今天中前场的队友除卓杨之外全都是平时的替补，面对这么重要的比赛，这么强大的对手，我和他们可以吗？以前的比赛里，兰德上场的时候基本上大局已定，就算胜负还未分明，但有小猪、二哥、屠夫、刀疤这些人在，兰德从来就没有担心过什么，只需要埋头做好自己的事，比赛自然由卓杨他们搞定。而这一场，只有孤独的卓杨。是的，兰德想到了孤独这个单词。

    我能帮助球队吗？我能在这场比赛里帮助到卓杨吗？卡尔·兰德心里在问自己。

    走在最后的罗杰·赛缪尔也很紧张。赛缪尔快要三十三岁了，在更新换代后的球队里是不折不扣的老将，可也没有到马上退役的年龄。像赛缪尔这样的老将最在乎的是自己在球队中的地位，因为年龄的问题，他们可选择的机会已经大大不如年轻球员。随着六剑客进入一队，赛缪尔从主力变成了替补，这种落差让他在最开始心生不满，把矛头对准了初来乍到的卓杨。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球队战绩天翻地覆的变化，赛缪尔的心态慢慢变得平和，也接受了替补的现实。一方面他的确被卓杨几人的实力折服，另一点也是因为他年纪渐长，在足球上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追求。

    赛缪尔只想在马迪堡平稳效力直到结束自己的足球生涯，然后看能不能退役之后在俱乐部里找一个工作，什么工作都可以，跑腿打杂都行。他这样的老将要求不高，离开了足球什么也不会，有一份工作虚度光阴就可以了。

    塞缪尔想起昨天俱乐部主席马伦先生召集全体首发球员的一番训诫，马伦先生的意思很明确，让所有首发球员在比赛中竭尽全力。他为此保证球队取胜升入乙级之后，在场所有首发球员不用担心下个赛季在球队的位置。

    不得不说，马伦先生的保证很及时。职业球队里并不是每名球员都希望自己所在的球队能步步高升，因为随着球队层次的提高，球队必然会有更高的追求，内部也会产生剧烈的优胜劣汰。有些球员辛辛苦苦为球队升级立下汗马功劳，却因为能力达不到球队更高层次比赛的要求，从而被转卖或下放预备队，这种情况非常常见。

    马迪堡今天首发阵容中有一半是平时的替补，不光他们，甚至包括一些主力球员，也对球队进入乙级之后，必然会转入强手加强阵容后的竞争心生忧虑。自己是否能在新赛季中保持地位？是否还能有一席之地？这些忧虑和担心，上场的十一人中除了卓杨以及东德酷和希腊帅三人，其他人无不在打着小算盘。

    马伦先生的保证最起码让他们有了说服自己在场上拼搏的理由，何况马伦先生除了保证之外，还有明目张胆的威胁。主席毫不遮掩说明，如果今天球队失利，在场上没有尽力的球员下个赛季必将被下放或雪藏，马伦主席铁定会让他烂在板凳上。

    胡萝卜加大棒，马伦主席恩威并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