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绿茵 - 第一三二章 升C小调圆舞曲

    《相遇肖邦》音乐会上，卓杨和毛里奇奥·波利尼将平均分配演奏时段，这是卓杨身后的团队极力争取来的机会。

    波利尼大师和卓杨都不会去管音乐会的具体事务，他们只负责弹好琴，背后所有商业和形象利益的分配都要由他们的团队来协商处置。从气定神闲的卓秋天，到面红耳赤的马尔兹尼，再到据理力争的马克·文斯特，最终卓杨团队在商业利益分配上做出了巨大让步，但换来了在音乐会上和波利尼大师齐头并举的机会。

    整场音乐会总共22支乐曲，两人合奏两支，各自再独奏十首。开篇将是一曲双钢琴协奏，管弦乐队来自米兰音乐学院，卓杨和波利尼共同演绎。接下来，大师连奏三首，卓杨两首，大师再五首，卓杨也五首，大师两首，卓杨三首，最后再来一曲双人协奏，打完手工。

    这么看来，卓杨和波利尼在音乐会上几乎无分主次，这也正是他的团队想达到的目的。对卓杨来说，现阶段最主要是求名，商业利益并不重要，他不缺钱，没见放个寒假他都要到处赶场去完成商业合同嘛，卓杨来钱的路子要比大师野得多。

    曲目安排上，基本就是马克·文斯特在帮他拿主意了。卓杨喜欢肖邦，但对肖邦的曲子彼此之间没有特殊偏爱，弹什么都一样，他也没时间去和波利尼一首一首摸索由谁来演奏。但正因为马克熟悉卓杨的演奏风格和技巧特点，而且在这件事上马克非常上心，最终选定的曲目都是他认为适合卓杨来演绎的。卓杨试着一排练，嗯嗯，感觉还不错。

    这段时间，卓杨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练琴上，废寝忘食。甚至在圣诞节，他依然是在琴键上度过的。

    这是一个孤独的圣诞，在这个充满星光的夜和没有雪的日子，陪伴卓杨的只有一部红色钢琴，他用琴声敞开自己心扉。

    平安夜来临，热热闹闹的《相遇肖邦》组委会突作鸟兽散，每个人都要赶回家去‘过年’，唯独留下无处可去的卓杨。原本马克·文斯特是要陪伴他留在米兰的，被他拒绝了；原本二哥蒙托利沃邀请他去亚特兰大，也被他拒绝了；罗比特·巴乔让他来维琴察，肯尼·邓巴邀请他去福贾，他也都拒绝了。

    并不完全是为了体谅他人，不愿干扰朋友们的合家团聚，而是卓杨在此前的演出彩排中遇到了一点小问题，一贯做事认真的他想借着圣诞节无人干扰的机会好好琢磨琢磨。

    需要卓杨演奏的十二支乐曲，他在这几个月里已经进行了反复熟练化练习，几乎没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拉上台去展示。但其他都还好说，来到米兰再次练习《升c小调圆舞曲》时，卓杨猛然发现自己无法尽兴演绎出乐章的所有内涵，有一种明明知道还有什么，却总也无法表达出来的感觉。

    无论怎么深入去摸索，也感到自己缺了一点触摸感，卓杨就这个问题请教了毛里奇奥·波利尼，大师听他完整地弹奏一遍之后，却给与了充分肯定，认为卓杨完全踏入了肖邦之门，乐曲应有的情绪已然表现了出来，剩下的只是需要依靠音乐阅历的积累再将其深度化而已，只不过那需要时间，一如足球场上的经验。

    卓杨并不能肯定大师说得对不对，因为用波利尼的回答来解释他的这种感觉好像有点似是而非，他并不能完全苟同。

    随后几天，卓杨花大功夫来试探《升c小调圆舞曲》，力求搞明白自己欠缺什么，可完全适得其反，那种触摸不到的朦胧感觉越来越清晰，但也明显感到离充分表达越来越远。

    卓杨是个认真的人，父亲卓彤彤从小教育他：人一辈子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就好！

    哪一件事？

    ——正在做的这件事！

    所以，卓杨无论做什么都会心无旁骛，非常专注。为了弄清楚为什么会在《升c小调圆舞曲》的演绎中出现表达不充分之感，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撇开了世间所有一切，只留下自己和钢琴。

    阿玛尼酒店真是个贴心的地方，得知卓杨会留在酒店内过圣诞，得知他需要一部钢琴来慰籍钟声，便将酒店大厅内的斯坦威大三角搬去了一间小会议室里，就在卓杨套间的同一层，交由卓杨使用。

    这一切，都是阿玛尼酒店管理层主动而且免费的服务，要知道，像这种斯坦威钢琴搬动是个大工程，需要专业人士来干，费用至少上千欧元。

    四下里无人打扰，卓杨专攻《升c小调圆舞曲》，谁知越是这样，那种触碰不到的感觉越是明显，甚至已经影响到了乐章的顺畅。这就有点扯淡了，万一耽误了音乐会的效果，弹着弹着弹出一个篓子，当天来的那可都是内行的金耳朵，这就有点砸招牌了。

    卓杨吓得赶紧离开钢琴，先放松放松，上上网听听歌，在脸书上卖弄骚情。

    卓杨在脸书上有两个账号，一个自然是他的明星公众号，真实验证姓名面对万千粉丝。只不过，那个号上整天热热闹闹消息不断，却几乎没有一条是他本人发出的，都是卓杨的经纪团队以他之名在经营。另一个就是他的私密账号了，昵称‘风一样的男子’，俗不可耐。这个账号就只有他的朋友知道，大家经常在上面开开玩笑。

    已经是12月24日的下午了，还有几个小时便是平安夜。无聊之下，卓杨发了一条信息，骚气十足。

    我有一壶酒，请带着你的故事，谁来陪伴我这颗孤独寂寞空虚冷的圣诞之心？

    这个时候大家都忙，没什么人上网关注到他，聊聊几条回复乱七八糟。

    ——骚货，让你来你不来！

    ——出门左拐是夜店！

    ——哥哥，过两天去米兰看你哈。

    唉，这帮下三滥！还就是蜜黛尔心疼我，有时间没见到小可爱了，没准儿长高了不少。

    留言是不多，可很快打进来两个电话，内容都差不多，而且是两个女人。

    ——卓杨，我去找你一起过圣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