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绿茵 - 第四九〇章 因为我是中国人

    航班在万米高空追随着太阳飞行，卓杨在公务舱里闭目养神，他知道下面的土地已经因为自己开了锅，心里也清楚待会儿在米兰迎接他的将会是何等规模的长枪短炮。

    真正让他改变主意的，不是别人，是卓杨自己。

    他在鸟巢奏响《星光璀璨》时，脑海里不断回顾着旅欧六年的所见所闻，从初涉马迪堡到驾临米兰。从巴黎的火炬传递到姥姥的去世。想到九山、海洋和老穆，还有他们对自己说的话。

    卓杨想到了程浩的侠肝义胆，想到了父亲卓彤彤的语重心长。卓杨甚至想到了吉拉迪诺，想到了对待桃子长达两年的得理不饶人。

    当卓杨想完了这些，他便在璀璨的星光下做出了决定，一个埋在内心深处长达六年之久、自己却一直没有察觉的渴望。

    当做出决定的一刻，卓杨心充满了雀跃，一瞬间豁然开朗。因为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决定竟然如此期待，他发现了自己的初心。

    原来我犹豫摩纳哥的爵位，只是因为那不是国；原来我犹豫阿联酋的巨款，只是因为那里不是我的国家。

    我根本不是在顾忌布冯的存在和意大利国家队里的排外，任何人在绝对实力面前都将不堪一击。我少年时便能独自在马迪堡扯旗立威，我能让坚不可摧的圆桌骑士团奈我何，意大利国家队里什么龌龊都只是跳梁小丑。我拒绝那里，只是因为那里不是我的祖国。

    我为何这么多年找尽百般借口迟迟不愿加入德国，尽管那里有施小猪和默姥爷，因为我心里始终在牵挂一个地方。克林斯曼的矜持本可不屑一顾，埃尔霍夫也根本不是我的障碍，我绝对可以凭借实力和影响力平趟他。克林斯曼是借口，埃尔霍夫只是一个借口，一切都是借口。

    加入国队，这里没有德国那样的兄弟，也没有意大利那样的足球底蕴，没有阿联酋取之不尽的金钱，没有摩纳哥挥洒自如的权位和爵位。这里只有孱弱背负着骂名的足球，只有少得可怜的国家队津贴，只有乌漆麻黑的勾心斗角，只有人生地不熟的陌生。

    但这里是我的国家，是我该脚踏实地去努力工作的地方。这里不应该成为高高在道德批判的粪坑，得理不饶人是一件很坏的事。

    老爸，我做出了选择。九山、海洋、老穆，我已经做出了选择。程浩，我终于做出了选择。现在，请你们以我为荣，像我以你们为荣一样。

    终南山脚下的水榭小院里，卓彤彤对倚在自己肩头的妻子说：“果然是咱们的儿子！当浮一大白。”

    杨虹斜着瞟了丈夫一眼，眼神万种的风情。“哪怕他加入火星队，也还是我的儿子。”

    北京燕郊的庄园会所里，九山和老穆、海洋把杯子里的酒再次斟满，重重地碰在一起。“干！今天一醉方休。”

    新疆哈密生产建设兵团第十三师的单元楼里，程浩伏在地放声大哭，继而又开怀大笑，笑罢再哭，哭完又笑，似疯魔了一般。

    楠海某处幽静雅致的小院里，年过五旬的秘书匆匆走进办公室。

    “首长，您分析得非常正确，卓杨回来了。”

    薛远山放下手的件，把身子往后靠了靠，双手合十放在腹前。他说：“一定要相信咱们国家那些真正优秀的人才，他们一定是心怀国家的。只要咱们自己把工作做好，这些人才都会愿意给华民族实现伟大复兴贡献自己的力量。这是他们的本心，令我们骄傲的本心。”

    在薛远山的指示下，任何方面都没有给过卓杨一点压力或干预，他相信卓杨的选择。

    “卓杨是个好孩子！”薛远山对秘书说：“你传达下去，要继续给卓杨创造宽松的体育环境，足球要尊重他的意见，因为国内没有他更优秀的足球人。”

    汉诺威音乐大学的教授小咖啡厅里，卡尔·诺曼和阿里·瓦迪两位教授相对而坐。

    诺曼说：“我的确非常吃惊，卓杨竟然真的放弃了德国，看样子被你料了。”

    “国是个伟大的国家。”瓦迪教授放下手的晶玉瓷杯。“我非常了解国人，他们那些真正优秀的人才，不是咱们在欧洲看到的一些国人，你我都知道，那只是一些甘心被利用的小丑而已。国真正的人杰，对自己民族的化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自豪，对自己民族有与生俱来至深归属感。”

    “这一点，国精英们我们犹太人，也你们日耳曼人更加凝聚。他们的化和种族绵延五千多年，饱受磨难却生生不息，不是没有道理呐！”

    “卓杨他们一家，都是这样的人。”

    米兰內洛体育大楼后面的廊荫里，马尔蒂尼和巴雷西负手而立。

    “卓杨是得失心疯了吗？怎么会做出这样一个愚蠢的决定！”巴雷西完全不敢相信报纸的消息。

    “弗朗哥，如果意大利国家队从来也没有拿过世界冠军，没有任何冠军。”马尔蒂尼侃侃而谈：“你会为了冠军去加盟巴西或者德国吗？”

    “怎么可能？”

    “是的，你不会，我也不会。所以，卓杨也不会。他和咱们的选择是一样的。”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保罗……”

    “弗朗哥。这是我为什么不像你那么热衷于劝说卓杨加盟意大利国家队的原因，因为从一开始我知道他不会。”马尔蒂尼说：“总理也是一样，他乐于见到卓杨归化，但并没有采用手段去实现它。正是因为我们都看出卓杨不可能选择其他国家队，我们早都明白。”

    “卓杨根本和咱们是一样的人！”

    “一个下贱的人！”

    摩纳哥王宫的一角，王储埃尔居勒王子气恨恨地说到：“卓杨是个给脸不要脸的人。”

    “夏尔马，你说得很对，国人实在让人厌恶。”

    夏尔马回答道：“是的，王子殿下，每一个国人都令人厌恶。”

    回到北京饭店新闻发布会现场。

    “在过去一段时间里，我们因为工作的不专业，因为工作态度的不认真和错误，给卓杨及其家人带来了不应有的困扰，给卓杨造成了很大负面影响。在这里，我代表国足协真诚地、郑重向卓杨及其家人道歉。”

    龙王说：“今后，我们将会和卓杨一起，实现国足球历史性的腾飞。”

    检讨和高调唱完，到了提问环节，记者们几乎没人理睬龙王，瞬间将话筒递满了卓秋天身边的空间。

    “卓秋天女士，卓杨为什么会突然选择加盟国队？”

    卓秋天说：“首先，卓杨不是加盟，而是回归。他本来应该属于这里，也是被这里开除的，所以，现在只是回归。至于为什么是国队……”

    卓秋天拿出了老卓家的户口本。“因为他是国人！”

    刚刚走出米兰马尔本萨国际机场的闸口，卓杨便被早已迎候多时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

    “卓杨，你为什么会选择加入国？”

    卓杨将自己的护照高高举起。

    “因为我是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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