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侯府嫁纨绔 - 第九十六章 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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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是你?谁让你来的?你哭什么?”谢南风上前冲谢南嘉一连声的问道。

    谢南嘉来不及掩饰自己的伤怀,慽慽道:“奴婢见将军呛着了,送茶水来给将军漱口,听闻将军思念亲人,感同身受,不觉落泪。”

    谢南风狐疑地瞅了她两眼,拿过茶壶倒了杯水递给父亲。

    谢战霆已然收敛了悲痛,接过茶水漱了漱口,黯然道:“我没无甚大碍,小哥请回吧,倘皇上问起,只说我在外面缓一缓。”

    “是!”谢南嘉躬身应了,复又道,“将军不要过度哀痛,要放宽心,向前看,为世子夫人,为大周黎民,保重自己,世子夫人虽去了,所幸还有血脉留存,小公子长大了一定会孝敬你和夫人的。”

    谢战霆不防赵靖玉的小厮会对自己说出如此情真意切的一番话,怔忡了一下,微微颔首道:“我晓得了,小哥且回吧!”

    谢南嘉不想走,还想再和父亲多说几句,奈何父亲根本不知道是她,无意与她多言,口口声声让她走。

    无奈之下,她只好端着托盘走了。

    谢战霆看着她走远,不解地问谢南风:“他不是赵靖玉的小厮吗,怎地突然对我如此关心?”

    谢南风道:“父亲你还没看出来吗,这小厮是丫头假扮的,就是那天在姐姐的七七祭上拦住我不让我杀赵靖平的那个小丫头。”

    “是她?”谢战霆讶异道,“我瞧着是有些不对,但没往别处想,原来是她呀,上回中秋你不是说她在伺候四小姐吗,怎么又跟了赵靖玉?”

    “谁知道呢!”谢南风道,“她厨艺精湛,兴许是定远侯和老太太怕赵靖玉在外面吃不好,特地叫她来服侍的,这几天周云成他们纷纷跑去赵靖玉那里蹭饭吃,不就是因为她吗,现在连皇上都惊动了。”

    谢战霆神色微动,后知后觉地问道:“这么说来,今晚的汤也是她做的?”

    “应该是。”谢南风道,“有什么不对吗?”

    谢战霆迟疑了一下,才缓缓道:“和你姐姐做的一模一样。”

    谢南风对吃食不甚敏感,姐姐炖的汤都是加了药材给父亲补身子用的,他很少吃,因此并没有尝出特别之处。

    听父亲说和姐姐做的一样,他也没当回事,随口道:“她和画楼走得近,兴许是跟画楼学的。”

    谢战霆不这么认为,但眼下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他便没再多说什么,带着儿子回了帐篷。

    苏锦城就守在帐篷外,方才谢战霆走得急,他不清楚状况,没有跟过去,这会儿瞧着没什么大碍,便抱拳叫了一声将军,复又小声道:“姨丈有何不适?”

    谢战霆摆摆手:“不妨事,你好好当职,无须挂怀。”

    说着便率先进了帐篷。

    谢南风在后面拍了拍表兄的肩,也跟着进去了。

    帐中酒兴正浓,因今晚宴请的都是自己的兄弟子侄,宋万基难得放下身份与众同乐,为助兴,叫内侍在大帐中央摆了两只双耳铜壶,让大伙投壶玩。

    众人多少有些拘泥,不敢放开手脚玩,宋万基便打头阵,叫上谢战霆和他比赛,输的罚酒三杯。

    这两位想当年是战场上同生共死的兄弟,箭术都十分了得,虽然宋万基做了皇帝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每日练习,一出手仍然威风不减当年,八支竹矢,全部命中,无一投空。

    众人纷纷叫好,称赞他宝刀未老。

    谢战霆并没有因为宋万基是皇帝而谦让于他,不但八投全中,还投出了连中贯耳和倚杆,比宋万基更胜一筹。

    宋万基喝了酒,佯怒道:“好你个谢战霆,连朕都敢赢!”

    谢战霆拱手道:“臣为保江山稳固,一日不敢懈怠,倘若投壶都投不好,陛下能放心将边关安危交给臣吗?”

    宋万基抚须大笑:“好好好,说得好,朕瞧着这两年南风进步神速,渐渐有了你年少时的风采,假以时日,又是我大周的护国良将啊!”

    谢南风忙起身道:“皇上盛赞,南风愧不敢当。”

    “有何不敢当。”宋万基道,“来,你也来投一局,让我们瞧瞧,什么叫英雄出少年!”

    “遵命!”谢南风应声出列。

    “皇上,侄儿愿与南风公子赛一局。”晋王长子起身道。

    宋万基允了,用自己的玉扳指给两人做彩头,得分高者可得。

    谢南嘉方才回到帐篷,被宋万基狠狠夸奖了一番,说她厨艺精湛,食之令人心生愉悦。

    因她是赵靖玉的人,又连带着夸了赵靖玉一番,说他识人善用,孝心可嘉。

    赵靖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把谢南嘉叫到自己身侧站着,像是在当众炫耀,这个让皇上心生愉悦的人是我的。

    除了谢战霆父子,满屋子都是皇上的亲戚,却让赵靖玉这个出身卑微的庶子得到了皇上的嘉奖,众王子都很不服气。

    因此,谢南风和晋王长子还没开始投,东山王的二儿子便预定了赵靖玉,说下局要与他一较高下。

    赵靖玉似乎不太想玩,没有立马应战,几个王子便激将他:“怎么,赵二公子是不敢还是不会?”

    换到没有夜遇胡千山之前,谢南嘉大概也会认为赵靖玉不敢,但现在她绝对不相信,胡千山的弟子会连投壶都投不准。

    果然,就听赵靖玉淡笑道:“我不是不敢,也不是不会,没有好彩头,我懒得动。”

    “你想要什么彩头?”东山王次子问。

    赵靖玉懒散道:“我什么都不缺,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不如这样,我赢了,你的东西我随便挑一件,你赢了,我的东西你随便挑一件,你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东山王次子毫不犹豫地应了。

    宋景行突然插了一句:“这样的彩头,孤也想和赵二公子比一场。”

    “没问题。”赵靖玉不以为然地笑,“只是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你虽贵为太子,也要排在二王子后面。”

    宋景行的脸色变了变,僵笑道:“那是自然。”

    几个人说话间,忽听宋万基带头叫了一声好,原来是谢南风第一下便投出了一记倚杆。

    倚杆即竹矢斜倚在壶口处,而不掉入壶底部,得十五筹。

    众人都跟着击掌叫好。

    晋王长子也不弱,接连投中两次贯耳,将劣势扳回。

    然而谢南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第二记又中了倚杆。

    等到他第三记仍然投中倚杆时,众人便都安静下来。

    谢南嘉不禁动容,站在赵靖玉身侧,背过脸掩饰自己的失态。

    谢南风之所以投倚杆如此得心应手,起因是他们姐弟俩打的一个赌。

    那时他们都还小,苏家表哥送了她一只会说话的鹦鹉,谢南风看上了,想要,谢南嘉被他缠不过,又舍不得把鹦鹉给他,就出难题为难他,说他什么时候能连中六记倚杆,就把鹦鹉送给他。

    为了得到那只鹦鹉,谢南风差不多练了大半年,等他终于练成了,那只鹦鹉却得病死了,谢南风因此难过了很久,一个多月没和她说话。

    就在她回忆往昔时,掌声叫好声又起,谢南风以八记倚杆赢得了皇上的玉扳指。

    宋万基惊喜不已,夸赞谢南风英雄出少年,青出于蓝胜于蓝。

    晋王长子脸色灰败退回到座中。

    第二局,赵靖玉和东山王次子上。

    东山王因着长子带小妾来围场的事,在皇上面前几年抬不起头,就指着二儿子能争争气,帮他把丢掉的面子找回来,因此表现得比儿子还紧张,不停地给儿子鼓劲。

    毕竟是一家子,其他几个王爷王子也纷纷给他鼓劲助威。

    赵靖玉孤身一人,父亲不在,唯一的兄长也没来,也没人给他鼓劲。

    谢南嘉瞧他可怜,就借着扶他起身时鼓励了他一句。

    赵靖玉冲她魅惑一笑,小声道:“你先瞧瞧二王子身上有什么好东西,等我赢了,要来给你玩。”

    谢南嘉:“……”

    说话间两人下了场,各持八支竹矢,在同等距离并肩而立。

    赵靖玉道:“二王子必定技艺超群,只比准头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再加一项,比比谁更快。”

    “依你。”东山王次子胸有成竹。

    宋万基瞧着两个玉树临风的少年郎,心生欢喜,主动为他们击鼓伴奏,一人投完鼓声即停。

    鼓声起,两人手中的竹矢接连不断地投向铜壶,看得人眼花缭乱,分不清谁是谁的。

    鼓点越来越密,竹矢越投越快,随着最后一声鼓点落下,赵靖玉手中的竹矢已尽数投出,无一投空,而东山王次子虽然也无一投空,却还有最后一支没有脱手。

    胜负立判,赵靖玉含笑拱手:“二王子,承认!”

    东山王次子僵笑着回道:“赵二公子技高一筹,在下心服口服,二公子看中了我的什么物件,只管开口。”

    赵靖玉便笑着向谢南嘉招手:“来,你看上二王子什么了,只管说。”

    众人都愣住了。

    这赵靖玉着实猖狂,竟敢拿一个小厮来羞辱王子。

    东山王次子顿时涨红了脸,气得不轻。

    气归气,愿赌服输,不论这小厮要什么,他都不能不给。

    东山王看向皇上,期望他能帮忙斥责一下赵靖玉。

    可宋万基只是笑咪咪地看着赵靖玉,好像并没有觉得赵靖玉过分,还颇有兴致地等着看那小厮会挑个什么东西。

    谢南嘉被迫来到场中,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着头皮把东山王次子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正想着跟他要块银子了事,宋景行突然站出来喊了一声:“且慢!”

    “怎么,太子殿下有话讲?”赵靖玉似笑非笑地问道。

    宋景行板着脸道:“二王弟远来是客,他的赌注我帮他出,咱俩还有一局,你赢了,随便你向我要两样东西,我赢了,你把这小厮送给我,如何?”

    因着这个小厮,所有人都跑去和赵靖玉喝酒,把他这个当太子的都晾在一边,现在连父皇也对这小厮百般夸赞,让赵靖玉又借机出了一回风头,实在可恶至极。

    谢南嘉没想到宋景行会提出用她当赌注,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看向赵靖玉,就见赵靖玉的脸一点一点由晴转阴。

    “太子殿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投个竹签子就想把我的人赢走。”赵靖玉冷声道,“那我倒要问问殿下,你说的随便两样东西,包括你的太子之位吗?”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谢战霆到底念着和定远侯的旧情,怕皇上因此而问责赵靖玉,忙起身道:“赵靖玉,不得胡言,快快向太子殿下赔礼。”

    宋万基也对他的狂妄感到头疼,沉声道:“赵靖玉,不得放肆!”

    众人一看皇上发火,纷纷躬身低头,内心却都在幸灾乐祸,巴不得皇上一怒之下判他个死罪。

    赵靖玉却哈哈笑起来:“瞧把你们紧张的,我又不是皇室血脉,赢了也不做数的,我不过是在提醒殿下,你有看重的东西,我也有看重的东西,虽然你的是东宫之主,我的只是个小厮,但在我眼里却十分珍贵,因此,我不会拿来做赌注的。”

    宋景行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一个小厮,讲得这么情真意切,说到底就是输不起罢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了赵靖玉一军,赵靖玉若不赌,就是输不起,若赌了,那番话就算白说,怎么着都是自打自脸。

    到了这地步,其他人谁也插不上嘴,只有皇上能制止他们。

    可皇上似乎没有要制止的意思,反倒一幅看好戏的样子。

    谢南嘉不想让赵靖玉为难,对他深施一礼,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二公子,奴才愿做赌注,你就和太子赌一回吧!”

    赵靖玉一脸不悦地瞪着她,刚要叫她退下,突然看到她对自己眨了下眼睛。

    赵靖玉一愣,莫非她有把握不让自己被太子赢走不成?

    他带着疑问用眼神和她交流,就见她又轻轻眨了下眼。

    赵靖玉一咬牙,决定信她一回,转头对宋景行道:“既然如此,我就陪你赌一回。”

    方才和东山王次子那一局,他已经耗费了很多心力,并没有把握能赢太子,所以才不敢以谢南嘉做赌。

    宋景行计谋得逞,微微勾起唇角,拱手道:“那就请吧!”

    “你想怎么赌?”赵靖玉问。

    宋景行道:“你已经投过一局,这局就不玩花的,按常规来,免得你说我占你便宜。”

    赵靖玉冷笑:“我的便宜倒也不是谁想占就能占的。”

    内侍整理了竹矢,重新把两只铜壶摆正,赵靖玉和宋景行并肩而立,两人同样的颀长身材,俊逸容颜,站在一起十分赏心悦目,伴随着皇上的击鼓声,两人同时出手。

    扑扑两声,两支竹矢同时投进各自的壶中。

    第一箭就投中了壶口,叫有初,每人各得十筹。

    鼓声不停,两人又接着投下第二支。

    第二箭也同样都投进了壶口,这叫连中,各得五筹。

    连投两把一样的,众人都觉得稀奇,渐渐忘了方才的惶恐,全神观战。

    接下来,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两人每把都投得一模一样,直到手中各自剩下一矢,比分还是不分上下。

    只剩一把,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屏住呼吸盯着两人的手,眼都不敢眨一下。

    两人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互相对视一眼,非常默契地同时转身,背对铜壶,深呼吸,同时出手。

    鼓声停止,比赛结束,帐中一片寂静。

    二人的精力都已耗尽,一样的脸色煞白,满头冷汗。

    充当司射的内侍带着颤音喊道:“太子殿下投中龙首,赵二公子投中龙尾!”

    龙首也是倚杆的一种,箭头正对准投壶者,得十八筹。

    龙尾同为倚杆的一种,箭尾正对准投壶者,得十五筹。

    赵靖玉以三分之差输给了宋景行。

    帐中掌声一片。

    宋景行长出一口气,冲赵靖玉露出得意的笑。

    赵靖玉紧咬牙关,慢慢转过身,对上谢南嘉的眼睛。

    他怀疑自己上了小丫头的当。

    她在侯府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也许是因为她的志向不在侯府,侯府对她来说只是个跳板,她蛰伏了这么久,就是在等待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她对他眨眼睛,根本不是有什么好主意,她就是要骗他放松警惕,骗他应下和宋景行的赌局。

    现在,她如愿了。

    她让他输给了宋景行。

    他可以输给任何人,唯独不能输给宋景行。

    赵靖玉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流都在逆行,心口生疼生疼的,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他捂着心口,恨恨地盯着谢南嘉。

    谢南嘉感受到他的怒气,刚要告诉他别担心,就见他身子晃了几下,踉跄着往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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