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侯府嫁纨绔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姐
赵靖平哪里想到小舅子会突然跑回来,又惊又怕,被辣椒水辣红的脸瞬间血色全无,一片惨白,额头冷汗直冒。
“南,南风……”他衣领被谢南风抓住,呼吸不畅,颤颤道,“我是来给母亲祝寿的。”
“呸!谁是你母亲,少在这假惺惺的恶心人!”谢南风竖眉啐道。
赵靖平两腿发抖,讪讪道:“一个女婿半个儿,你们都不在家,我来尽尽孝也是应该的……”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害死我姐姐,我娘怎么会没人陪?”谢南风愤愤道,想起姐姐,气不打一处来,挥拳便往赵靖平脸上招呼。
他自幼习武,近来又跟着父亲在军营历练,手上的力气大得惊人,一拳就把赵靖平打得鼻血直流。
赵靖平惨叫着躲闪,奈何衣领攥在谢南风手里,怎么躲都躲不开,几拳下来便被打得鼻青脸肿。
丫头们都站在一旁观看,恨不得拍手叫好。
吉祥是唯一一个侯府的丫头,虽然不是伺候赵靖平的,但也不能眼瞅着他被打坏,拉又不敢拉,只好跑到后面去叫姚嬷嬷。
姚嬷嬷正看着小公子吃奶,看得心软成一团,听闻自家公子把赵靖平给打了,先是一惊,继而道:“这可如何是好,我家公子一发火,除了夫人谁都管不住的,你腿脚快,快去园子里把夫人找回来,我和奶娘在这里看着小公子,免得他受了惊吓。”
吉祥又不傻,明显听出她在推脱,她和那些看热闹的丫头一样,巴不得南风公子把世子打死。
无奈之下,吉祥只好跑出去找谢夫人。
可将军府不比侯府小,她又不熟悉地形,根本不知道往哪里找,只能漫无目的乱找一气。
此时的谢夫人,正带着三个丫头在谢南嘉出阁前的院子里追忆往昔。
将军府人丁少,谢战霆没有妾室,孩子也只有两个,因此每个人的住处都造的十分宽阔,比寻常人家一家人住的地方还要大。
谢南嘉看着这座曾经住了十六年的院子,再想想自己如今的境遇,不禁百感交集。
以前母亲常感叹物是人非最伤情,她不懂,现在终于懂了,却再也回不去了。
行至后花园,有幽香阵阵袭来,谢南嘉不用看,就知道是她种在墙边的蕙兰开花了。
她忍不住跑过去,精准地找到了那几株蕙兰的所在,蹲下来细细观赏。
谢夫人惊奇道:“她怎么知道是蕙兰香,还一下子就找到了?”
绿柳也觉着奇怪:“是啊,她鼻子可真灵,那花是我帮忙小姐种的,我都忘了具体在哪。”
画楼道:“小公子的似锦院里也有几株蕙兰,是小姐出嫁时带过来的,被赵靖平偷偷送给了秦婉如,小姐为此生了好久的气,还好后来秦婉如被赶走,老太太做主把院子给了小公子,那几株花也等于是物归原主了,袖儿很喜欢兰花,每回去都要看一看。”
“原来如此,那她大概是熟悉了香味,闻着味找过去的。”谢夫人道。
既然画楼提到了赵靖平和秦婉如,绿柳便借机对谢夫人说了今天的来意。
谢夫人闻言,脸色阴沉下来,恼怒道:“秦氏当初亲口说让他守丧三年的,如今袖儿尸骨未寒,他居然要再娶,他还是人吗?”
“他要是个人,就不会偷偷把表妹的肚子弄大了。”画楼也很气愤,“这种卑劣无耻的人居然是咱家小公子的爹,我都替小公子感到羞耻,还有那个秦婉如,当初为了留在侯府,逼着奶娘吃药,害小公子天天吐奶,这种人,怎么能让她嫁进来给小公子当后娘呢!”
谢夫人不知道还有这事,听得一惊,忙问画楼是怎么回事。
画楼便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说了,而后道:“这件事多亏了袖儿,要不是她提醒老太太,谁都没往别处想,事后也是她向老太太举荐了我,我才被调到小公子身边服侍。”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小公子也安然无恙,谢夫人仍然一阵脊背发凉,由此更加坚定了态度:“那样恶毒的女人,我绝不允许她再靠近我的外孙,她没资格做我外孙的娘,后娘也不行!”
说完招手把那边看花的谢南嘉叫过来,从腕上褪下一只白玉莲花镯,拉过她的手帮她戴上,柔声道:“你是个好孩子,多谢你护小公子周全,以后也要拜托你多多费心。”
谢南嘉被母亲攥着手,感受到来自母亲的体温,差点又控制不住眼泪,好在她刚刚顺手掐了一枝兰花,便笑道:“夫人赠我这么贵重的镯子,我无以为报,就借花献佛,把这兰花给你戴上吧!”
谢夫人含笑点头,谢南嘉便动作轻柔地把花插在她的发髻上。
谢夫人微微矮身配合她,轻叹道:“以前,我的袖儿也常常摘花给我戴,自她走后,我已经很久没戴过花。”
画楼和绿柳纷纷掉转头抹眼泪。
谢南嘉却只能忍着,对母亲说道:“夫人,其实我今天来的目的和绿柳一样,是要劝说你答应世子再娶的。”
“你说什么?”谢夫人讶然道,“你也是来劝我的,为什么?”
谢南嘉忙道:“夫人别急,听我慢慢说,秦婉如已然有了身孕,这事就算闹到皇上面前,唯一的解决办法也只能是让世子娶她,再者来说,即便不娶秦婉如,世子也不可能终身不娶,不管娶了谁,对小公子来说都是后娘,因此我觉得,既然如今主动权在夫人手里,秦氏又不得不对你低声下气,你不如提出几个条件和她交换,她能做到,你就答应,她做不到,你就不答应。”
谢夫人愣了一下,疑惑道:“我能提什么条件?”
谢南嘉莞尔一笑:“什么都可以呀,比如世子之位只有小公子能继承,比如继室之子不能走仕途,不能分家产,比如新娘子不得穿大红等等,你觉着怎么解气就怎么提,随便提什么都没关系。”
她这么一说,谢夫人还没怎么着,画楼先拍起了手:“对对对,她当初不就是这样对待二公子的吗,夫人正好借来对付她,叫她也感受一下二公子的憋屈,还有别的,甭管合不合理,最好提它个百八十条,气不死她!”
绿柳也觉得这主意好,反正她自己已经喝了绝子汤,不会再有孩子,做不做世子夫人,小公子以后都是她唯一的依靠,她自然希望夫人能为小公子多争取一些利益,哪怕是现在就把世子之位传给小公子,她也双手赞成。
这个袖儿,整人的主意真是层出不穷,她算是彻底服了。
谢夫人把谢南嘉的话斟酌了一番,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既然谁都挡不住秦婉如奉子成婚,不如就趁机给外孙争取点好处,再顺便整整秦氏,好好出一口恶气,也好叫侯府的人知道,将军府永远是小公子最强有力的靠山。
“行,就照你说的办,我回头就列个单子出来,叫她不死也扒层皮!”谢夫人道。
谢南嘉见母亲想通了,便放下心来,笑着道,“夫人这么想就对了,这门亲事你就看开些,世事无常,有命怀孩子的人不一定有命生,谁知道下一个难产的会是谁呢!”
绿柳闻言心头一震,猛地看向谢南嘉。
这丫头,她该不会……
“谢夫人,我可找到你了!”吉祥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打断了绿柳的念头,“南风公子突然回府,把我家世子给打了,夫人你快回去瞧瞧吧!”
“什么,南风回来了?”谢夫人惊喜不已,自动忽略了后半句。
“公子肯定是连夜赶回来陪夫人过生辰的。”绿柳画楼也高兴起来,同样没在意世子被打的事。
“想必是,那咱们回去瞧瞧。”谢夫人喜笑颜开。
绿柳和画楼便一人一边搀着她往回走,谢南嘉跟在旁边,也迫不及待想见到弟弟。
算这小子有良心,知道母亲一人在家凄凉,特意赶回来陪伴母亲,要是父亲也能一起回来就好了,这样他们一家就团圆了。
吉祥跑得满头大汗,心里焦急万分,不成想这几位根本没拿世子当回事,一路都在聊南风公子,谁也没把世子挨打的事放在心上,加上谢夫人年纪大了,说是快点回去,实际上速度和散步没什么区别,看着急死人。
可是她再着急也不能让谢夫人和她一样跑起来,自己先走既没礼貌也不起什么作用,只能随着她们的步伐慢慢走。
好不容易走到地方,进门一看,南风公子已经打完了,正抱着小公子亲了又亲,奶娘和姚嬷嬷一左一右站着,世子爷鼻青脸肿的坐着,都快认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谢南嘉她们看到赵靖平狼狈的样子,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谢南风见她们进来,抱着小外甥迎上前,欢欢喜喜地唤道:“母亲,我回来了!”
“生辰年年过,大老远的跑回来做什么?”谢夫人嘴上说着,脸却笑成了一朵花,随手点点孩子的小鼻子,“这孩子倒是不认生,谁都让抱。”
“我可是他舅舅,他怎么会跟我认生。”谢南风笑着教孩子,“来,叫舅舅,舅舅……”
孩子咧嘴看着他笑,突然没征兆地尿了他一身。
谢南风哇哇大叫,谢夫人忙道:“别喊别喊,让他尿完,别吓回去了,反正你这一身土也是要换衣服的。”
谢南风:“……你这是有了外孙忘了儿呀!”
一屋子人都笑起来。
唯有赵靖平垂头丧气地坐着,吱都没敢吱一声,内心一片凄凉。
谢南风等孩子尿完了,便把他递给母亲,自己去洗漱更衣,临出门才发现谢南嘉在,惊喜地叫了声:“袖儿,你也来啦?”
说完还顺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
谢南嘉:“……”
?小子,没大没小的!
谢夫人又和姚嬷嬷对视一眼,确定了先前的猜想。
她抱着孩子坐回到主位上,才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了一眼赵靖平,诧异道:“世子的脸怎么了?”
除了吉祥和奶娘,一屋子人都捂着嘴笑。
赵靖平起身沮丧回道:“南风刚才一进门就对我动手,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
“哟,南风打的呀?”谢夫人皱眉道,“这孩子,越发野性了,回头我说说他。”
赵靖平:“……”
把我打成这样,就说说呀,岳母未免太护犊子了吧?
到底还是绿柳不忍心,把他叫到后面,端了热水给他擦洗,用热帕子捂着蒸了一会儿,涂了些消炎镇痛的药膏,一张脸才勉强能看。
绿柳看他垂头丧气的,便对他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方才我已经和夫人说了你要娶亲的事,夫人答应了。”
“真的吗?”赵靖平顿时欢喜起来,拉着她的手道,“这可太好了,我原以为要很费一番口舌的,没想到这么简单,娘子,你真是太有本事了。”
“你老实点。”绿柳白了他一眼,抽回手,“哪有那么简单,夫人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赵靖平问。
“我也不知道,夫人会写在单子上让你带回去的。”绿柳道。
“写在单子上?她是有多少条件,居然要列单子?”赵靖平惊讶道。
“有多少你娘都得答应,不然你就别想成亲。”绿柳冷笑,“你自己说,世上可有我这样做姨娘的,费尽心机地帮着夫君娶媳妇,等新夫人进了门,你可别忘了我的恩情。”
“不会的,你放心。”赵靖平信誓旦旦道,“你对我的好我时刻铭记在心,我哪怕再娶十个,最爱的也还是你,我若说半句假话,叫我天打五雷轰。”
“你倒是想再娶十个!”绿柳拧着他的耳朵道,“实在是老天爷听不到,不然早就把你劈成灰了。”
赵靖平咧嘴道:“疼疼疼,娘子,我刚挨了打,你就手下留情吧!”
“疼死你活该!”绿柳嗤笑道。
……
因着外孙的到来,谢夫人心情大好,中午叫人做了一大桌子菜招待客人,吉祥和奶娘说什么也不敢坐席,谢夫人便点了几个丫头仆妇陪她们在别处用餐。
赵靖平害怕谢南风,一直战战兢兢的,菜都没敢吃几口。
实际上谢南风并没有再理会他,一直在和谢夫人讲围场的事,因为谢南嘉也曾去过围场,所以他讲什么总要捎带着说一句“不信你问袖儿”。
谢南嘉见母亲听得津津有味,便和他一唱一合地搭着话,哄母亲开心。
自从女儿走后,谢夫人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了,谢南嘉和谢南风交谈得自然又随意,让她恍惚又回到了女儿没有出嫁的时候。
将军府人口少,没有长辈,也没有妾室,因此从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每每用饭,总是一家人在一起边吃边聊,其乐融融,姐弟两个就和现在一样无话不谈。
不止是谢夫人,就连姚嬷嬷都很感慨,将军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欢快的用餐气氛了。
要是将军也在,就更好了。
画楼和绿柳也是同样的感觉,袖儿和公子的交谈让她们不止一次地走神,忆起往日的时光。
相比她们几个,谢南风自己的感觉更为强烈,他不禁想起在营地看到袖儿投壶之后,父亲和他说的那番话。
父亲说袖儿和姐姐太像了,若非是长相和年纪不同,他几乎怀疑姐姐还没死,甚至还荒唐认为袖儿可能是姐姐的转世,并且嘱咐他找机会接近袖儿探她的口风。
念及此,用餐结束后,他便对谢南嘉提议道:“在围场我看你精通骑术,我家有一个大马厩,里面养了十几匹好马,不如我带你去看看。”
谢南嘉犹豫着,说不知道世子几时动身回府。
谢南风道:“管他做什么,他要走只管走,回头我送你回去。”
赵靖平:“……”
谢夫人忙道:“我还有事要和世子商量,你们且去玩,等我和世子说完话再走不迟。”
谢南风便直接拉着谢南嘉走了。
谢南嘉被他拉得跌跌撞撞,说道:“你慢些走,刚吃过饭不能走太快,对肠胃不好。”
谢南风手一紧,侧首看她。
这句话是姐姐日常挂在嘴边的话,袖儿说得简直一字不差。
谢南嘉也意识到了这点,忙问他:“你今天还回围场吗?”
“不回。”谢南风道,“后天大部队就要回京了,父亲叫我不用去了。”
“这么快就要回京了?”谢南嘉意外了一下,复又道,“回来也好,眼看天越来越凉了,将军的头风不能受凉。”
“你怎么知道将军有头风?”谢南风问道。
“我听画楼说的。”谢南嘉道。
谢南风又拿那种审视的眼神看她。
说话间到了马厩,两个负责养马的小厮正在给马上草料,十几匹骏马围着槽头吃得正欢,谢南风一声口哨,它们便立刻停止了进食,像见到亲人一样,扬蹄嘶鸣,躁动不已。
唯有最里面一匹浑身乌黑四蹄雪白的母马低垂着头,恍若未闻。
踏雪!我的踏雪!谢南嘉鼻子一酸,差点激动地叫出来。
“进来看。”谢南风拉着她走进马厩,把每匹马挨个介绍给她。
其实不用他介绍,谢南嘉也全都认识,虽然她的马是踏雪,但这里面的每一匹马她也都骑过。
她的手从每一匹马的额头抚过,往日种种涌上心头。
最后,她来到踏雪跟前,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它,踏雪却暴躁鸣叫,不肯让她摸。
“这是我姐姐的马,叫踏雪,不喜欢生人碰它。”谢南风道。
谢南嘉点点头,轻唤那马:“踏雪,踏雪……”一面唤,一面用手轻抚它的耳根。
那马甩了两下头,竟然慢慢安静下来,不再抵触她的抚摸,甚至还用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长着长长睫毛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渐渐蒙上一层泪光。
谢南嘉也忍不住双眼模糊。
喂马的小厮惊讶地瞪大眼睛,踏雪除了大小姐,可从来没舔过别人,这小丫头是怎么做到的?
谢南风心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脱口叫了一声:“姐!”
“嗯?”谢南嘉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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