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传天书 空起花之卷》 - 特别番外《子矜》(之四)履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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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白驹。」

    律韜在说出这个名字的同时,探出大掌,从容若的手裡取过那一枚黑子,放回了棋钵裡,再接过那只钵,放回案上,在进行这一连串动作的当中,律韜没有看容若一眼,却可以感受到容若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容若看着律韜线条粗獷刚毅的侧脸,挺直的鼻粱,饱满的嘴唇,以及自信拔扬的剑眉虽然世人都夸皇四子俊美姿容,翩然若天人,但在容若的心裡,一直觉得以身为男子而言,律韜的外表比他强上千百倍。

    容若不说话,律韜也不急着开口,甚至於仍旧别开目光,不与容若正视,两人之间僵持的沉默,宛如门外降临的夜幕,即便是王府裡的奴僕们陆续在各个院落掌上灯火,依犹无法全然照亮属於夜晚的黑。

    「把尹白驹从你门下送走,这个门人,你不能留。」最后,是律韜开口打破了沉默,话落,转眸迎上容若的目光。

    虽然,这一刻在律韜的心裡,已经充满了对容若不满的怒火,但是,他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他率军离京在即,今晚不把话跟容若说清楚,他只怕会后患无穷。

    「为什麼」相较於律韜的一脸y霾,容若唇畔泛起的浅笑,在烛火的映照之下,光采夺目得近乎刺眼。

    「为什麼容若,你在跟二哥装傻吗尹白驹是罪人后代,他的祖父当年在朝为官,差点就害死了那个时候还未即位的父皇,即便到了现在,父皇对於尹家人仍旧是深恶痛绝,虽然有多位大臣为尹家请命脱罪,终於保住了尹家的一系血脉,但事实就是现在尹家人就算是能够科考入朝为官,能当的也都只是地方小吏,朝堂之中根本就没有他们立足之地,二哥不相信你对此完全不知情」

    「二哥说的这些,我当然都知道,但是,尹白驹如今未谋一官半职,就只是想在我门下,当个为我出谋献策的门人,能够有什麼问题吗」

    律韜完全知道容若在跟他装傻,他才不信他这四弟会笨到在这回事上,无法审时度势,错得如此离了谱

    「你这是在引火上身,惹皇父对你心生忌讳,对尹白驹目前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他是如今尹家人之中,才g最好,最负贤名之人,但又对外摆明了不为朝廷所用,对於这一点,父皇早有耳闻,也心生不满了,如今他投到你的门下,你怎麼会以为没有问题呢」

    容若笑耸了耸肩,依犹是一派淡然,噙在唇畔的那抹笑,不增也不减,「二哥这是在妒忌弟弟得到贤才吗尹白驹最初是要投效二哥的,要是当初二哥收了他入门下,也不会轮到弟弟拣这便宜啊」

    「拣便宜不,你这是在自毁前程」

    「前程」容若顿了半晌,似是花了一点时间,才想清楚律韜所说的自毁前程是什麼意思,「原来二哥担心这个吗我坐不上那个皇位,也至少还有你,难道在二哥的江山之下,容不了弟弟做一个閒散王爷吗」

    「凭你齐容若的雄心抱负,会就只想做个閒散王爷」律韜一时怒火攻心,差点就有了想把这人给掐死的衝动,沉声低吼道:「为了那个该死的傢伙,你连这种不知长进的话都说得出来」

    「长进如今放眼天下,除了皇父之外,有谁能比你我二人显贵再长进也不过就只有那张龙椅可以图谋了,但是,父皇没有我也还有你,何惧之有呢」

    「容若」律韜喟叹般逸出这一声叫唤,原本仅仅只是不安的心裡,多了不知道该拿这人怎麼办的无力感,却还是只能谆谆苦劝道:

    「你忘了吗四年之前,我们为何要开始在人前扮作疏离吗不就是不让父皇对我们兄弟两人太过要好,而生了不必要的忌讳猜疑之心,我们这四年来为此吃了多少苦头,你如今要将它们都付诸流水吗就尹白驹的事情,你听二哥这一次,往后二哥再不g涉你别的,好吗」

    「但就这件事,我办不到,还请二哥见谅。」容若低头,伸手拢了下披在肩上的青衫,以单手揪住两边衣襟,似是觉得有些冷了。

    「你」律韜想生气,但是看见他拢紧衣衫取暖的脆弱模样,心下又陡然生了不忍,深吸了口气,缓和了厚嗓,柔声道:「容若,你要是有任何苦衷,只管告诉二哥,哪怕是要顶天的事,二哥都为你扛。」

    律韜只差没有把心肝掏出来,对容若证明他所说的话半句不假,但是自始至终只见容若小幅度的低着头,雋秀的眼眸半敛,令他无法从那两排浓密长睫的掩盖之下,看见这人此刻的眼神。

    沉默维持了好半晌,就在律韜以为容若又要闪躲这话题的时候,听见了属於这人好听的清冽嗓音,幽缓问道:

    「二哥反对我收尹先生为门人,究竟是因为怕我招父皇忌讳,还是因为听闻了尹先生也好男se呢」

    话落,容若扬起俊顏,直视着他的二哥,谦净寧逸的面庞上,哪裡见到半点脆弱的痕跡,倒是唇畔的那抹笑痕,勾得十分耐人寻味,说是微笑,更近似对律韜痴心的嘲弄。

    「在容若眼裡,就这麼看二哥的」

    「所以你果然知道」

    「我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只要回答二哥一句话,要不要把尹白驹逐出睿王门下」

    「就说了我办不到,二哥刚才没听清吗」

    容若一脸的苦笑无奈,看着他家二哥缓缓地瞇细锐眸,从那双眸裡透出了危险的光芒,直勾勾地朝他投来,丝毫不掩森寒怒意幅s而出。

    两人四目相视,谁也没开口。

    入了夜,初春的风冷得直b寒冬,吹拂了进来,倘若刚才两人一起欢ai沐浴的温暖,还有半点餘温的话,如今被风一吹,也都冷透了。

    他们兄弟之间的气氛,在这一刻,冷得就像是腊月的冻霜,堆得层层叠叠,坚厚得剥拉不开,但是,任他们谁都能够感受到,多年深厚的情份,却忽然成了春日裡的薄冰,他们履在其上,步步惊心。

    或者,下一瞬间,这一层薄冰,就碎裂了也不一定。

    这一夜,律韜负气离开了睿王府,与容若谁都没再多说半句话,因为两人皆是互不相让,对彼此都是无话可说了,而律韜也怕怕自己赌一时意气,说了什麼不该说的话,或是一时起了争执,失手伤了容若,后果不堪设想。

    但对於容若的毫不挽留,让律韜忍不住怒气更盛,他气自己都这个时候了,都还怕伤了这人,就不见这人在应对之间怕伤他的心

    不,这次他绝不退让。

    他就给j天时间,让容若自个儿好好的静下心来想一想,想通了之后,肯定能够t会他的苦心。

    他的容若是聪明人,肯定能够迷途知返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吵是吵了,但是还没写到"分道扬鑣",再拖下去又还是太长,还好当初没就放在一个章回裡,不然光一个章回至少可以写到实字数七千字吧

    预告下一章回:"临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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