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孟婆汤(人鬼情系列之八) - 第 2 章
不喝孟婆汤(人鬼情系列之八) 作者:西岭雪
第 2 章
连自己都忘了,更不要说未婚妻小荷。
小荷真是想不生气都难,甩下他转身就走。他也不知道追,还提线木偶似地跟在那小 姐身后亦步亦趋,直到人家上了车,车子不见影儿了才回家,还神思恍惚的,跟中了邪一 样。
当晚,小荷同阿慕进行了自同居以来最认真的一次谈话,问他:“你到底有没有真正 爱过我?”
阿慕茫然地看着小荷,半晌没有答案。
小荷叹息,当时便想过是不是应该分手了,然而想到他们两年间的感情,又觉割舍不 下。为了一个从天而降乘风而去八杆子打不到的陌生人,至于要闹到分手那么严重吗?反 正他们以后也不会再见面,没必要为了捕风捉影的干醋让自己烦恼。
她决定再给阿慕一次机会。
可是前天,两人去看楼的时候,竟然冤魂不散地,又和那小姐遇上了,而且还不费吹 灰之力地弄清了她的身份——看不出她年纪轻轻的,竟然是那家冰蝉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 ,叫雪冰蝉,公司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
再次面对苏慕灵魂出窍般的痴迷表情,小荷深感绝望,不禁有种在劫难逃的感慨,一 切,都是注定的吧?
房子自然是没有买。
小荷终于正式提出分手。而苏慕,竟然毫不挽留,还神经兮兮地长吁短叹,念了句不 知是诗是词的东西:“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惘然你个头!”小荷再也忍不住,拎起行李叫上斑点就走了,没忘记把门重重地摔 了一声,踢了两脚,嘴里还骂着:“王八蛋,饿死你算了!”
苏慕真的很饿,但是当然不至于饿死。他在屋子里呆呆地坐到天黑,饿得肚子咕咕叫 了,也就爬起来,晃晃悠悠地出了家门,一径往街角的面馆走去。
对于小荷的走,他自己也说不清是惋惜还是释然,同居两年,七百多个日子,他们之 间的感情早就混淆了,偶尔的缠绵温存,到底是因为习惯呢还是兴奋,或者干脆,是生理 周期?
就像这辣子拌面,陕西人从小吃到大,吃成了习惯,能说得清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习 惯吗?
小荷问他有没有真正爱过的时候,他自己也在问自己,可是他真的不知道答案。两个 人走在一起两年,既然已经有过结婚的打算,自然是动了真情的。可是内心深处,他早就 有些厌倦了。厌倦小荷的没完没了的抱怨,惦记一件明明买不起的名牌服装时啧啧咋舌的 面相,搬弄办公室是非时酸溜溜的笑,甚至包括她在床上永恒不变的姿态以及假装兴奋的 叫声……但是这一切,他都从来没有跟小荷说过,甚至一丝一毫都没有流露过。
本来嘛,像他这样一个人,贫穷,失败,孤单,又倒霉,吃饭能吃出砂子,买衣服买 到长短袖儿,在家里走来走去都会平白绊一脚,喝口凉水都得剔牙的,只要有个女人肯跟 自己过,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他的确打算要和小荷过一辈子的,只要她不提出分手,他便绝对不会提出,而且,作 为一个男人,他一定会尽自己的能力好好照顾她一生;然而,当小荷决定斩断两年的情缘 离开他,他却也并不觉得多么遗憾,反而有些如释负重似,并且庆幸好在没有带她回去见 母亲,免得一场解释,真是有先见之明。
也许他真的是一个薄情的人。
只有真正薄情的人,才会在两个小时内就忘记两年里积累起来的感情。
但是另一面,他不过只见了雪冰蝉两分钟,却为什么整整两个星期都念念不忘呢?
是“艳遇”?亦或“遭遇”?
遇到雪冰蝉,让他忽然清楚地意识到一个女人和一个女人是多么地不同,意识到即使 是他这样一个又衰又麻木的男人,也会为了一面之缘的美女而心动,甚至甘愿改变自己生 命的轨迹。
他不明白雪冰蝉为什么会给自己那样大的震撼。
当然,她美丽,眉目清朗,端庄飘逸,就像从时装杂志封面上吹口气走下来的,并且 ,神情举止间有一种高贵的气度。但是,他苏慕好歹也算得上学贯中西,平生见的美女不 在少数,何况,那女子美则美矣,也没到天姿国色的份儿上,终究是红尘中一个普通的漂 亮女人罢了,又不是真的天仙,何以让他这样丢了魂儿似的?
也许,是因为她举止的优雅,穿着的得体?苏慕是做服装推销的,对别人的着装品味 十分挑剔,这也是他对小荷最不满的一点,天天乱穿衣,还自以为是地要命,死不肯听取 别人的意见,哪像雪冰蝉,简单大方的一袭白色套装,穿在她身上就跟长在她身上似的, 看着那么顺眼,舒适,风度翩翩。
苏慕给自己找到理由了,是的,一定是因为自己平时跟模特儿们接触得多了,忽然遇 到一个不是模特儿出身却穿衣举止比职业模特更有品味的人就特别感到吸引,一定是这样 。
但是,姑且不问原因是什么吧。如今苏慕最关心的,是怎么能再见雪冰蝉一面?他迫 不及待地想见她,自从见了她,一颗心就彷徨不安,非要等再见的时候才能踏实起来。
他决定再去一次冰蝉房地产公司,再看看雪冰蝉,然后就把她忘记。 二 蛇人竹叶青
忘记一个人需要多久?
忘记一个只见过两次的人,很难吗?
苏慕又开始做梦了。
不再是霰雪凄迷,不再是飞絮满天,这次的梦境比以往所有都清晰。
看得出是个大户人家的花园,园门做月洞型,写着“苏园”字样。
兰花开成深紫色,那白衣的女子在兰花丛中穿行,仍然是背影,但那是个多么美好的 背影,纤腰一挪,弱不胜衣。她手里提着只小巧而翠叶纷披的柳条篮子,一路走便一路采 。她的手不需要辨认选择,但是拾到篮中的花总是园中最艳最饱满的。
她就这样慢慢地装满了她的花篮,东一下西一下,花茎有长有短,似乎不需要插到瓶 中已经可以很清楚地认定它们将会组成一幅怎样的画面。
阳光在她披散的头发上镀了一道光环,织锦的长裙上落满了蝴蝶,当她走动,那些蝴 蝶就飞起来,不知道是她的脚步还是花的露水给了绣蝴蝶新的生命。
然后,她回过头来。
那女子,那白衣的女子,那永远背向而行的梦中女子终于回过头来,冰清玉洁的一张 脸,是雪冰蝉。
苏慕从梦中惊醒过来,莫名地又觉得了那种熟悉的心痛。
雪冰蝉,怎么会?他整整梦了六年,猜了六年的梦女郎,竟然会是只有两面之缘的雪 冰蝉。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巧合,还是缘订三生天意叵测的暗示?
他买了一束玫瑰,决定自己去找答案。一路想,和小荷恋爱两年,还不曾给她送过玫 瑰花呢,若被她知道自己买花给陌生人,更不知要多么生气。
直奔了冰蝉大厦a座总经理办公室,秘书拦在门口不给进去,说:“花我可以代转,不 过不保证雪经理会收下。请你留下卡片,如果经理愿意见你,我会通知你。”
对待送花人的口吻好比打发应聘考生,显见是每天应付上门送花者经惯了的。
苏慕没想过会吃这样的软钉子,有些下不了台,只得讪讪放了花束出来。
没有留下卡片。
留也是白留,雪冰蝉才不会给一个陌生人回电话。
在楼下广场拐角,苏慕看到一个女艺人在表演,刚入五月,可是那女子已经穿着极鲜 艳而暴露的紧身热裙,在跳肚皮舞。
印度乐缠绵中带着凄厉,女人头发短得贴头皮,脖颈间缠着一条巨蛇,蛇头咝咝地吐 着信子,惊得围观者不时发出尖叫,而那条蛇和它的主人一样,仿佛以众人的惊惶为营养 ,兴致更加高亢,扭动也更加妖娆。
不同面额的钞票纷纷投进女蛇人脚下的竹篓里,对于养尊处优的城市人,这样新鲜的 刺激是不易见的。
女蛇人结束了舞蹈,自背囊中取出一条小蛇来,望空一抛,巨蛇忽然蹿起,张开血口 准确地在半空中衔住,吞下,蛇七寸处蓦然鼓起,迅速滑下。观众嘘声大作。那蛇昂然得 意,对着蛇人频频致意,仿佛敬礼。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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