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足 - 分卷阅读57
薄林的眼睛“唰”地一下涨成了血色,他踉跄地往床走去,颤抖着想要触碰那失了灵魂的躯壳。
“不要再往前了。”金属的枪口狠狠地抵在他的后脑勺上。薄林忽然觉得大脑的血液倒流,整个人的情绪达到了崩溃的顶峰。
他猛地回过头,一把掐住了齐舒已毫无防备的脖颈,将他整个人掼在了地上。
“咯咯——”齐舒已被掐得呼吸不畅,喉骨发出了可怕的声响。但他的嘴角还扬着快意的笑,手指颤抖地放在了扣动扳机的位置。
薄林眼中赤红一片,仿佛有血色的泪从眼眶里流出。他像是堕了魔一般,力劲大得要把齐舒已生生扼死似的,全然忘记了瞄准他额头的那把枪。
他的陈老师,他保护了这么多年,珍惜了这么多年的陈老师,因为眼前的人,又变成了当年那个没有生存欲/望,只得躺在床上慢慢等死的废人……
他要杀了他。
他要杀了他!
“咳……你……真以为…”
“……我……不敢…开枪?”
齐舒已的脸上因为窒息而憋成了紫红色,他的嘴唇无声地一张一合,似乎在嘲笑着薄林一般。
“我和你……和你们……不是一类人……”
就在齐舒已将要扣下扳机之时,薄林兀地松了手。
“咳……咳咳……”
齐舒已倒在地上,涣散的瞳孔渐渐聚合了起来,他心满意足地笑了。
“陈老师……会永远记得我……”
“他不会。”薄林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齐舒已,缓缓开了口:
“以后有我陪着他,过不了五年,他就会彻彻底底地将你忘掉。”
他眼神狠戾:“就像四年前一样。”
齐舒已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你说的话就只能欺骗一下你自己罢了”
“说实话,看你感觉真可怜。”薄林站了一会儿,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方才那个暴怒失控的人仿佛只是一闪而过的幻觉。
“听说你喜欢他很多年,但说到底,你算个什么呢?”
他蹲下/身,视线与齐舒已齐平。
“我是陈树唯一的爱人,你只是他千千万万个读者中的一个罢了。就算你再喜欢他又有什么用呢,他根本不认识你,不记得你,他的生命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属于你的位置。”薄林仔细地观察着齐舒已的反应,看着他微微发颤的手指,便知道话已经开始奏效了。
“你又算什么?”齐舒已怒极反笑,“要不是四年前被你捡了便宜,你以为你和他会有什么结果?”
“那真是可惜了,毕竟时间不能倒流,现在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我,不是你。”薄林不放过齐舒已脸上任何一个细微变化,继续不缓不急地开口道:
“你的喜欢,他根本不在乎。他对你好,也只是因为他本来就是这么好的人罢了。”
“你根本不配。”
齐舒已被戳到了痛处,整个人顿时变得疯疯癫癫了起来:“你说的不对!他是在乎我的。我陪了他这么多年,我……我为了他,好不容易才从那个鬼地方爬了出来,好不容易才让他见到了我……”
“那又怎么样呢?”薄林悲悯地看着他,好像在看某种狼狈的劣等生物:“你不是特别的。就算没有你,也还有千千万万的人喜欢他的书,即使你死了,他的生活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我知道你非常聪明,想必这种事你应该早就明白了,我说得对吗?”
薄林看着齐舒已逐渐扭曲的表情,暗中叹了一口气。
人类果然是一种被感性支配的原始动物。
“到底是谁在自我欺骗,你还不清楚吗?”
变故发生在一刹那。
趁着齐舒已恍惚的瞬间,薄林忽然一脚狠狠踩向了他的手腕,那枪便顺势脱离了掌心,往地上滑去。
“呃!!!”齐舒已痛呼一声,左手的腕骨被薄林生生踏碎,发出了清脆的裂声。
薄林迅速地制住他的手脚,将那枪踢到了床底下。
“看得出你是一个感性的人,一激就疯了。”他面无表情地蹲下,在那已经变形的手腕上又重重地辗了过去。
“呃啊——!”齐舒已痛得惨叫起来,豆大的冷汗从那苍白的额角落了下来。
“现在感觉如何?”
薄林踩在他的左手上,淡淡地问道。
齐舒已嘴唇抖了抖,半晌才吐出了几个字。
“……我从来就不是感性的人。”
他全身疼得痉挛抽搐,但仍固执地仰着头,对薄林笑了一下,眼里竟似有泪光一闪而过。
“你不是知道的吗?”
他用喉腔发出了“咯咯”的笑声,不知是在笑薄林,还是在笑他自己。
“只有碰到陈树,我才会一激就疯。”
“我爱惨他了。”
齐舒已直直地望着薄林的眼睛,一滴泪从那微微上翘的眼角滑了下来。
“即使对他而言,我只是一个陌生人。”
薄林依旧冷漠地看着他,踩着他的脚不为所动。
“你有想过,今天会是这种结局吗?”
“无论是四年前,还是今天,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齐舒已自嘲地笑了笑。
“但是——你要记住了。”
“今天被你制住,不是因为你有多厉害……”
“是我,恶有恶报,咎由自取。”
齐舒已忽然咧开了嘴角,像小商店里嘴巴不小心被缝歪的布娃娃一般,诡异至极。
薄林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齐舒已的右手从裤袋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东西。
——一把漆黑的袖珍手枪。
“是我,心甘情愿。”
他勾了勾嘴角,将枪口对向了薄林那因为震惊而放大的瞳孔。
“砰——!!!”
“警察!放下枪——!”
在地上厮斗的两人俱是一怔。
齐舒已回过头,枪声是从后面传来的。
安陆和他的队员们不知何时赶到了酒店,一群人穿着防弹背心站在门口,黑压压的一片。
“齐舒已,放下枪。”安陆冷冽的眉皱成了一团,肩上还晕着大片被雨打湿的痕迹,显得寒气逼人。
“你们组织在国内走私大量危险武器,触犯了《刑法》第一百五十一条,事到如今,你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奉劝你一句,倘若现在乖乖主动缴械,后期对你的量刑将从轻处理。”
“哦?是嘛——”
事情来得太突然,齐舒已本人也显得有些意外。
他扬了扬嘴角,拖着那只残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与安陆正面对峙着。
房间的空气忽然被凝滞了,双方手里都举着枪,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窗外的雷与电光激烈地交缠不休,恍如末世降临一般,路旁的老树被风卷到了道中央,垃圾桶里的塑料袋像天地间渺小的粉末,被吹得满天乱飞。就连方才子弹的巨响,都融进了这震耳欲聋的雷鸣之中。
“安陆,我知道你。”
齐舒已歪了歪头,右手摩挲着枪身,眼角流转着一股邪气。
“怎么,今天做了政府的狗,就以为先前做的那些破事无人知晓了?”
“这和你没有关系。”安陆依旧冷着脸,将枪眼对准了齐舒已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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