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笔裁音 - 分卷阅读22
“嗯好。”许适绝望地看着单词书一脸崩溃,这么长时间才背了五个,她怕是个傻子吧。
又看周亭筠发来的解答,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看了两遍,“我……看不懂……”
“没关系,我讲给你听,这是竞赛的难度,你不懂也正常。”
半小时只讲了一道题,十二点刚过时,许适把自己重复了许多遍的过程顺顺利利地写下来发过去。
“嗯,很完美。”
许适揉揉太阳穴,“我现在在怀疑我到底能不能考上帛大了。”
顿了一下,周亭筠装作随意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许适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但想想不能给别人添麻烦,还是压了下来,只道:“你看啊,我做一道数学题就做了半个多小时,虽然一直说数学跟我不共戴天,但我学不好它也是事实,帛大怎么会收我这种笨蛋。”
“谁都会有偏科吧,文科生偏数学,理科生偏语文……哪有谁是全才的,帛大里也不是天才遍地走。”
许适叹一声,觉得小小抱怨一下就是极限了,她结束这个话题:“我只是那么一说啦,你别在意,我当然会考帛大的,你元旦时让我七月份后就喊你学姐,我可是答应的好好的,做人要诚信啦。”
周亭筠没顾她的调侃,“十二点了,你也该喝药去睡觉了吧?”
许适看一眼桌上,她现在其实完全静不下心来学习,刚才努力集中精神听周亭筠讲题就已经是极限,但真让她去睡觉,却又不能安心。才十二点,哪个高考生不是学到一两点以后的。
察觉到许适的犹豫,周亭筠的语气中带了些强硬:“你刚才答应了我的,学到十二点就喝药睡觉,你不是说做人要诚信么,现在才过了多长时间,你就要反悔了?”
“没有。”许适妥协地一闭眼,“我现在去喝了药就睡觉。”
“你心里也别想太多,做什么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你考过一次,就更应该知道,越到最后,越应该平常心对待。”
“嗯。”
周亭筠也猜得到对方现在的心态,她从前虽没经历过这些,但身边的人却是有很多。她话中带着暖意,安抚道:“阿适,一时的成绩并不能说明什么,你还有时间,这句话不是在安慰你,是你确确实实,还有两个多月时间。这期间会发生许多事情,你是成年人了,不是总是在说自己已经长大了么,那就应当有些成熟的做法。你能做的,还有许多呀。”
知道是为自己好,许适点头,也觉得自己在缓了一段时间后,确实该改变了。“我明白的。”
“嗯,那去喝药吧。晚安,阿适。”
“晚安。”
许适收拾了书桌,把皱巴巴的试卷抚平后夹进同等大小的书中。她的视线落在相框上,想了一下,拿纸仔仔细细把相框擦了一遍,才关灯睡下。
第21章
五月初,第三次模拟考试,五月末,第四次模拟考试,这期间还有大大小小的学校自考。日子一天一天过,考试一次一次进行,高考就要到来了。
在学校上课的最后一天里,各门课老师都停了讲课,进门时连教材都没拿,上讲台的第一件事是对着底下微笑。
文科班的学生们总是怀揣着一颗纤细又铭感的心,一些人已经率先红了眼眶。
班主任的课在下午第一节,连着第二节自习课和最后的大自习一起,全班关门拉窗帘,再教室里一起看电影。
看了《三傻大闹宝莱坞》,几年前的片子,印度国民男神阿米尔·汗主演,当时的票房冠军,电影院连续上映近一个月才下架,许适在刚上映前就看过一遍,名不虚传,但是她没有看第二遍。
许适看过很多优秀的电影、电视剧,但是她后来都不敢再看第二遍。讽刺、悲伤、难过……这些情绪在第一次看过是就深深种在心底,只要想起来哪怕一个片段,就能重回当时的观感。
同桌在看见片头字幕时就拖长调子小声“啊”一声,压低声音连头也压低了些,“怎么是这部。”
电影中,法罕接到一个电话,不惜想出骚主意装病以此下飞机,许适在全班大笑的“还有这种操作”声中也跟着笑,压低声音带着笑意说:“可能是想告诉我们,成绩不代表一切。”
“哦,得了。”同桌翻个白眼,语气跟央视上世纪的译制片一样夸张,“在中国最大的应试教育——高考即将到来时,突然跟我们说成绩不代表一切?”
昏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不过想也知道肯定是翻着白眼一副蔡少芬演古装片的不可一世。
许适压低声音笑两声,笑完后轻咳一声,正经了些,“我觉得,她可能是想让我们像兰彻一样,学自己想学的东西,不要被成绩金钱这些世俗所牵连而成为考试机器,要享受大学生活,找一门自己喜欢的学科去终生热爱吧。”
同桌想想,觉得她说的在理,点点头表示同意后,随意看一眼讲台上的投影幕布,电影正片才刚刚开始,法罕带着旁白站在帝国工业大学门前。
“说真啊,许适。”同桌又回过头来对着许适小声说:“看在咱两同学四年、同桌一年的份上,你给我句实话呗。”
“什么?”许适将视线从电影中移回来。
“你想考哪里?”
“之前老班不是在全班问过理想吗。”
“然而你又好好认真回答过一次吗?”
许适故作认真想想,“诶?没有吗?”
“滚你大爷的。”
“唔,说脏话不是好习惯。”
同桌翻个白眼,拿胳膊顺着桌面捣过去,“知道你好面子怕考不上丢人,我就是好奇一下到底是哈佛还是耶鲁才能让你跑来重读一年。”
“是剑桥国王学院数学系。”
同桌深呼吸一下,“你就跟艾伦·图灵过一辈子去吧!”
许适笑得咳嗽两声,摆摆手妥协状:“好啦,我不是好面子,我只是觉得目标这种东西没必要去昭告天下,人家又不are你,干嘛要多此一举,把它装在心里,自己知道就好了。”
同桌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这事有谱,当即把耳朵凑过去一点。
许适面带微笑,“我是冲着帛大历史系去的。”
同桌静了一秒,“你他娘的是不是想尝尝我二营的意大利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
许适:“你他娘的给爸爸说人话。”
“那是帛大诶!帛大!省状元才能去的帛大!”
许适耸肩,一副无辜的样子,“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那又怪不得我。”
同桌皱着眉眯着眼严肃认真地打量她,见许适也是严肃认真地回望自己,便试探道:“你真的想去啊?”
“不然我放着排名前二十的学校跑来复读,我是疯了吗?”
“不是,你图什么啊,帛大历史系又不好,你现在的成绩,考个全国第一的历史系,那个什么什么师范大学也是可以的。”同桌想想全国第一的历史系好像曾经听许适讲过,但她又不考,因此也就只记了后边的xxx师范大学。
“因为啊……”许适笑眯眯的,同桌在昏暗之下都能看见她的笑,一时间打了个寒颤,“许适你笑这么瘆人干嘛。”
许适若无其事续上话:“因为啊,我喜欢的人是帛大毕业的呀。”
同桌:“你写多了吧。”
放学后接到母上电话,破天荒头一次开了车在校门口接她,许适把书塞到书包里,艰难地抬书箱,然后跟同桌说:“那我先撤了。”
“拜拜。”同桌在收拾空挡抬起头跟她挥一下手,就像是这一年来无数次的放学回家时的告别一样。
下午在家吃饭,之后泡了澡,晚上没有学习,泡了杯茶慢吞吞走去客厅跟父上挤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
父上闲聊状问:“今天在学校里做了什么?”
毫无新意的开场白,许适笑出声来,“爸,还当我是一年级的小朋友呢?”
父上没受影响,依旧温和道:“放假时间是怎么安排的?”
“明早拍毕业照,下午开始放假,一直到高考。”
“放假期间你有安排了吗?”
时间表还没做,虽然做了也不一定有用,许适摇头:“就在家里刷卷子复习保持状态。”
“那就在后天空出一天时间来?”
许适一听这话,就十分有经验地问:“带我出去玩呀?”
父上笑着揉一下她的头,“带你出去放松。”
第二天早上一出门就发现天阴沉沉的,前一晚跟父上看电视时顺便看了央视的天气预报,预报有雨,许适觉得也许老天也知道她们今天要离别,故作气氛。
早上要趁着太阳还没升起时,在靠近校门的校徽铜像前拍毕业照。许适到校时,只觉得平日里沉闷压抑的校园今日格外放松,整个毕业班都是笑容满溢。
全班排排站拍毕业照,许适在第二排,刚好是女生中站着的那一排。前面坐老师,许适手疾眼快,瞅准时机和旁边同学换位置,班主任和历史老师坐在她前面,拍照前回头对她笑笑,笑容慈祥和蔼。
许适觉得鼻头酸酸的,全班人脸上都是青春洋溢,许适想这对下一秒就要走上高考考场的她们来说也许就是最后一张照。
摄像师在前头大声喊着些什么,许适听不清楚。
去年站在这里拍照时,更多的是青涩和兴奋,兴奋自己终于从高三地狱中解脱,还跃跃欲试地规划接下来接近三个月的假期该怎样好好玩一场,那时候还不知道离别为何物,也不知道当初计划的三个月假期,其实只能过不到一个月就要重新拾起课本孤注一掷地放弃一切。
无论那时候是怎样的心态,现在又重新读了一年,也终将是熬了过来。这是第二次高考,也是最后一次,她的人生此后不可能再重回高中,过了一年后,思想也不可能再像上一次站在这里时那般单纯。
闪光灯亮起的那一瞬间,许适想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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