曌Ⅰ·步微月 - 分卷阅读22
作者有话要说:
鏖锋五王:钺帝、葳皇、沧氏、赫王、峙君的统称。
兰庭君:遍地都是坑。然后关于附属阴阳的南山汉家突然被屠,其实很好理解哒。另外,云君叫汉宫秋还记得伐,没有正式出场过。南山家本来是没有依靠的小家,把家里资质最好的汉宫秋送来学习,没想到成了云中君,整个南山家就有了依靠。然后云中君也很努力,结果自己在守汉河,家莫名其妙被抄了,家人无一幸免,真的,很惨啊。这个以后有机会写,因为云中君,他是一个活在对话中的男人。。。
第40章 司命有忆(八)
南山汉家一夕灭亡、风驰云卷,连洛神也来不及调将支援。消息一出,震惊中州。
纵横连营之内,一苗幽幽晃晃的烛火,将大司命有致的面孔映出半边阴影,有暖意,也更衬托了凉意。从粮草中忽现剧毒、八骑据点惊敌、纵横家主独擒宰川,到南山小家被灭,一连串的变故,让江池月不得不开始怀疑。假设下毒的是十三骑,那么玉神机必然料到纵横之人会潜入取药,也会趁机设计。依照当日八骑不全、戒备如常的情况,显然他们不知此事。她早该想到这一点。
此时江池月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来:段非渊。
如果是段非渊下毒,那么所谓“细作”的问题,就行得通了。以他的能力,抓个森域的普通士兵轻而易举。再在适合的时候将他放出来演上一回,经花茵舞确认其武学来自逆水森域,立刻将其击毙以免多事,“森域暗算”一事便成了。尔后再率几人前去窃取解药,设法惊动八骑,独自面对宰川。擒回宰川后诱使他产生进攻南山的想法,再由他传递,使得八骑矛头转变。此番过后,一来落个善体下情、己饥己溺的美名,二来暂解纵横危机,再来以南山惨案引发中州小家共鸣。
倘使这就是真相,段非渊的目的除了保住“玄海硫帖”,还有什么?而真性不羁如花茵舞之属,也会愿意成为同谋?
江池月取出先人手记,就着枯黄的灯光翻阅起来。窸窣的翻书声响,衬得气氛更加宁静。突然,蓦然风响扫灭光晕,背后遽地传来一声清冷孤高,却是她最熟悉不过的洛神诰命。
别无他人的营内,忽然溢起清河月下的纯净水汽,神秘而圣洁的月辉从虚无中生来,照映一方清高倩影,清和肃穆,莫不静畅。江池月不疑有他,转身行礼。而属于她的一方黑暗,此刻已是仪静绰态、曳裙轻散,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惹人浮想她之瑰姿艳逸。
“大司命,你还在疑惑汉家变故。”影子出声,非是疑问。词调之间颇有威严端肃,一派大家领者之风。
江池月道:“属下已有猜测,只是没有证据。”
洛神“嗯”了一声,“此事本座会处理,你不必理会了。已过半月,你应该已有消息要带给本座。”
江池月毫无保留,将近来所知与想法尽数告知洛神。洛神听罢,疑惑一声:“哦?本座怎不知纵横的先人原来还有个记事的好习惯。逆水帝君进犯中州,第一选择是纵横段家。派遣十三骑,自己却留在森域之内,看来三昧造成的创伤已有复发前兆。若要中州永绝后患——倒是个好机会。嗯。。。那本手记,在你手上?”
“是。”江池月将矮几上的书册递上。
墙上的影子,刹那间变得极为柔软,如一塘池水,在清风月露下泛起阵阵涟漪。圈圈波纹之中,柔荑素手缓缓伸来,撅着点点神光。争辉皎月的光落在书册之上,只见后者受银辉沐浴,衍出另一个体:正是洛神施展奇法。
洛神将一模一样的手记取走,没入影中,顷刻,阴影又归平静。“至于钺帝,段非渊自会出手。阴阳,束手坐视便可。”
“属下明白。”江池月摸出洛神的意思。又问:“逆水实力不容小觑,假若真结百家为盟,阴阳是否参与?”
洛神道:“那是自然,不仅是参与,阴阳还必须成为提出者,本座也会提前邀通玄两位宗主一会。你不必记挂,只要按照本座的意思,永远心向本家、不违背自己的天命。”
江池月静静听着。南山血案,虽洛神之话语情态冷若冰霜、似有如无,实际已是触及她的底线。这些年下来,森域屠戮的城池也不占少数,人间的血腥味、硝烟味,早就熏染得那些出世的仙家变了颜色。更何况如今,作为中州三足之纵横的家主,段非渊的目的不纯,动作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就在此时,洛神话锋一转:“阴阳入世在即,未来恐多有变数。司天女预言,‘引路人’很快就会出现,而‘山鬼’或是‘山鬼无名’——无论哪者,皆是人心考验。”
“若是‘山鬼无名’,这世上便要多一个,无情无心的人。当真有人,会为巅峰的功体,散去七情五感吗?”江池月忽然觉得胸口沉闷,不名悸动,莫非那个无情人,是自己在乎的人。自己在乎的是谁?她又能在乎谁?原是心底的自言自语,竟不知不觉,脱口而出。
“岂图安命远尘间,存亡从来应皇天;飞花春来拂还有,人去他山鬼卸名;天伦残梦锥心苦,百年回首葬歌吟;红尘何处归安宁,颠簸无乡折舟易。”洛神念着无名的诗歌,听者不知它之出处。“情至深处,痛之极端。当忘记成为解脱,无情成为幸运,‘无名’也就有了存在的意义。”
在江池月看来,洛神此时似乎露出些情味,或许是想起了故去的东皇,若能忘却那段刻骨铭心又一弹指顷的爱情,也不必对着一潭再也映不出旧人模样的死水,徘徊不前。洛神最喜欢的花,是东皇亲自为她戴在右耳边的,扶桑花。每年花开时分,洛神总是一个人对着满眼的雪白出神。扶桑扶桑,扶桑的女子,坚强挺立。
“浮名浮利,虚妄虚行,清河清梦。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几时归去?吉凶未卜,不知他年甲子,朝朝暮暮。”洛神轻叹一声,第一次,江池月感到她辞藻中的怜悯无奈。为她自己吗?还是为那个即将卸去名字的人?
月光圣气散尽,烛火再度飘起,无风自动。轻悠悠,静悄悄。
第二日,连营议会。第五雍容已经平安归来,只是气血两虚,此时脸色甚是苍白。蛇尾娲皇不负神草之名,温辞云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此时他已能扣着心上人的手,说出他踌躇了多年的情意。山苍子的手臂确实好了,动作自如,经脉无堵,修为与从前还是一样雄厚。
段非渊坐在主位上,神色肃穆地表明他的打算。
“诸位,逆水森域豺狼之心早已昭然若揭,往昔中州百家选择宽容相待,不料他们不知悔改,引得八方烽火,更是在数日前血洗附属于阴阳的汉家。为未能及时提供救援,段某深感歉意。也为防此类悲剧再次发生,段某决定号召百家同盟、抵御入侵。不知在做的各位,有何看法?”
满座自是无人反对,目光交流之间,又各自看出为难。
此时,第五雍容曰言:“眼下森域面对纵横已不能如愿进犯,假使有一天突破本家,也是精疲力竭。中州兵多将广、张袂成帷。其他仙家只要在那时团结一致,也能击退森域,甚至还能占我纵横地界为己用。再来,如今修行之人多以洁身自好为理念,从而产生坐收渔利的想法。所以到时,家主恐怕未必能如愿。”
段非渊道:“闹中着一冷眼,便省许多苦心思;冷落处存一热心,便得许多真趣味。雍容疑虑不差,但凡事都要心存善念,段某相信在患难时期,仙者皆上下一心。万不可将我中州修道之人,看得如此冷漠。况且,要断绝忧患,首先必须歼灭十三骑,为减少无谓牺牲,中州必须找到能克制功体、修为高深的能人与他们对抗。若不联盟,这个条件,难以成全啊。”
山苍子略感欣慰,又言:“家主想法不错,再多疑难也无用,不如就先请阴阳、通玄等各家掌事一同讨论。成败如何,试过才知。要说对战十三骑,请把那谈璎珞、乐正卯宿交给老朽。”
段非渊豪然笑说:“师尊喜挑战巅峰,做弟子的当然明白。只是师尊同时占去两将,抢了中州各位正道展现武修的机会,这可就——哈。”
山苍子听出关切之意,笑道:“老朽感怀家主关心,听从家主安排便可。”
至此,江池月也道:“君尚卿听说,中州已有不少小家主张集结‘重鸣万家’,而阴阳洛神就南山灭宗一事,已与森域反目。若能与阴阳皆为永世盟友,相信也是段家主所乐见的。”
段非渊点点头,“如此也好。那就派遣使者,通知各家,征求意见。另外,还有一事,关于逆水帝君,详情如此。”
半刻钟后,段非渊言罢,营内众人,有人沉思疑虑,有人柳暗花明。
“只可惜几日来,君尚卿尚未寻得说服钺帝援助之法。”江池月秉着洛神的交代,如是感慨。
段非渊却是温言安慰道:“君姑娘不必丧气,钺帝未必是隔岸观火的人,也许他听闻森域为祸,自会出手相助。不曾拥有尝试的勇气的人,就不配拥有幸福,也永远得不到幸福。”
坐中传来一声伶俐飒意,正是花茵舞。“家主所言正中其理。金陵谷一行,就让香烛丹雪前往吧。”
江池月讶然花茵舞的决定,毕竟纵横医师以她为首,而她的医术也是最为极致的。倘使再有如温辞云一般的重伤,届时手足无措,如何是好?
而更令她惊愕的是,段非渊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即便坐中也有困惑不解。
是因为天浮山的八骑还在南山一带吗?
以那场雷厉风行的屠杀,看来十三骑是聚齐了。。。
江池月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恐怖的念头,随之而来一阵铭心镂骨的心惊。
森域的目标如果根本不是纵横的“玄海硫帖”,而是阴阳的“四仪生字卷”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兰庭君:新年快乐新年快乐(迟到了)这几天比较忙,所以一直拖着没更新xd已经写到(七)了,无奈啊。“四仪生字卷”终于上线啦:d不过“寒鲛骨”还没连接服务器(噗)
第41章 司命有忆(九)
心系本家的江池月在私下辞别段非渊后,往西南方向急急而奔。在无法与洛神取得联系的当下,只能任由预感支配她的行为。不分日夜的赶路,额边的汗早不知多少次凝汇、没入鬓发,焦急的身影却只知加快步伐。倘若逆水森域并未发觉生字卷的存在,倘若阴阳还未被战火波及,就算受到责罚,她也甘之如饴。
汉河逆流,天地昏黄,日月同天,狂风起澜。逆水十骑齐聚之下,人间异象迭生。
洛神一剑动河山,引天命之气呼应星月辰宿,剑走玄妙、利风为刃,以止邪魔狂徒袭来掌气;眼眸微侧,掌握身后白发罪僧的劈山杀杖,左臂后曲,持剑鞘、提元力,悉数相抵。正在两人黏着制衡之时,凤南星火石开途,双斧直斩洛神;宰川力动雷霆,重锤震起巨石,盖天而出。洛神见状,侧身转锋,沉着以应,却是虎口撕裂,血洗名剑。百招,千招,同时力挡四骑杀招,洛神真气迅速消耗,余威直震肺腑,烙下几多内伤。沉积的伤势被强行压下,洛神捉影拿云,连接数招。
徐绾樽真元再提,为燃着于湘竹书卷的微薄水蓝再续真气,心欲再祭“水月界境”变幻周遭环境、压制十骑功体,却不敌眠妃、鬼姬联手攻克,身受重创,又受弦音干扰,荧火将熄未熄,勉强闪避万丈曳力白绫。忽然,原本着眼洛神的墨邪忽凝绝一掌妖邪鬼气,直直推向徐绾樽。徐绾樽一时支拙,已是受伤十分,血染华衣,连退数尺。汉宫秋眼见湘夫人再受重创,企图抽身一助,奈何弓无尤戟扫秋风,步步紧逼。战况实在黏着、只恨难以□□。乱神之下,又遭天降箭雨贯穿右肩,身受巨大戾气牵动,往前倾倒几分。而月无涯看准时机,狂刀聚起旋风烈劲,强势逼向汉宫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徐绾樽、汉宫秋危命时分,判官绝刀涉入,霎时,寒光烁烽火。江池月转云纳势,尽十层功力,交叠相织六道睨世刀光,破云穿苍穹,夺风消雷音。一旁冷目布局的玉神机瞥见突来刀者,讥讽低喝,眨眼之快,出招袭来。凤颜息犹豫片刻,力保优势不倾,随即也出手相助。江池月饱提真元,锋转卷苍龙,一挑森域之威。
秋到边城角声哀,烽火照高台;空山万鸟散还合,黄泉不归魂。吞天的狼烟、遍地的横尸,竟然将江池月脑海中最不愿看见的景象,映照得真真实实。
鏖战再升热度,刀剑再展神威。江池月、玉神机,双方僵持对峙,只听洛神突然发声:
“若不想就此殒命,就让你们的同伴,全部退下。”
江池月与玉神机,正是极招相对、各自震撼之时。听得刀歌剑鸣之中一声清冷绝傲,几人齐齐停手,追寻声源。只见墨邪一膝跪地、手中还保持这捻诀姿态;谈璎珞佛杖呈横扫之势、却硬生生停在半空。洛神左脚发力,踩得墨邪的肩膀发出细微声响;右手后扬,至指谈璎珞喉结。只要她稍一动作,森域两将,命休。
玉神机危险地眯起双目,扬扬手,让森域几将退至一边,神色犹有几分自高。
“洛神,你要如何才能放了他们?”
洛神只说一字:“滚。”
闻言,玉神机笑道:“堂堂一家之主,言辞竟是这般不近人情。或许我们双方可以各让一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洛神你体内的气劲,唯有十三骑与帝君能解,只要交出‘四仪生字卷’,玉神机愿意效劳。”
洛神微微扬起面目,三分桀骜不羁,三分睥睨春秋。回应玉神机的,是一道不屑一顾的冷笑,以及又一声的,“滚”。
森域几人听这两声不留余地的回答,脸色渐转阴沉。宰川更是直言愤怒:“不知好歹,信不信爷爷这一锤子掀了你那阴阳。”
洛神不分他一点目光,只是加重了脚下的力道,嘎吱的骨骼声响自脚下人的肩内传出,墨邪忍不住闷哼一声。“大言不惭的话,还是对着你这两名兄弟说吧。若是选错了对象,本座可不能保证,手中的剑会不会割断这个秃驴的喉咙。”
“洛神冷静,”凤颜息劝道,“洛神请看清楚眼前局势,阴阳正处劣势、伤亡惨重,经不起我等再次进攻。如若洛神伤到墨邪与谈璎珞的性命,整个森域都将视你为死敌。就算洛神无畏死亡,阴阳上下九千子弟,又有多少经得起打击。”
洛神侧过眼眸,傲视天下,嘴角勾起一弯讥讽的弧度。“你想试试吗。”
“你。”凤颜息被眼前女子狂傲的回答惹得微嗔,又不敢轻易动作。
“若森域敢轻举妄动,你们此行将会有两个收获。第一,十三骑只余十一骑,从此日月同天再无可能。第二,本座有任何阴差阳错,森域就永远别想得到四仪生字卷。”洛神冷言道。
江池月在旁贯注听之。天浮山的血月横天、汉河的日月相应,是八骑与十骑相聚所产生的现象,同时,这些现象也如湘夫人的“水月界境”,为他们提供助益,虽不知几骑相遇才会开始影响天象,但十三骑所生异象所加持的效果毫无疑问是最强的。十三骑同去同归的团结,足以见得他们对异象的重视。
玉神机听闻,道:“听起来,此事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生字卷,森域势在必得,洛神不妨说出条件。玉神机希望双方能有一场,愉快互惠的合作。”
洛神正颜厉色,问他:“那么本座若是问你要生字卷做什么,你会如实交代吗。”
玉神机忖量片刻,回答:“救人。”
行有四仪,一曰志动不忘仁,二曰智用不忘义,三曰力事不忘忠,四曰口言不忘信也。但同时,四仪者,五行不拘、六道不缚,方圆之异数也。人谓‘太极生两仪’,太极即混沌之气、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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