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阳 - 分卷阅读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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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调查办法思路简单,但执行难度巨大,甚至会威胁到生命安全。

    秦柯迟迟没有首肯。他既担心阮阳经验不足以及生命安全,也焦心路致远得知他把阮阳送去卧底后,会震怒发狠。

    阮阳的“退圈事件”已经被年末五花八门的娱乐新闻淹没。他偶尔登陆微博查收粉丝发来的微信,但从未回复,也再未发布新微博。

    阮阳身上的“明星”标签与日黯淡,而随着秦柯的教导和言传身教,他默默将“记者”的标签贴进了心里。

    四合院的木桌成了开放式的办公桌和讨论室,每每看书疲惫时,吹入院中的冷风成了天然的清醒剂。

    阮阳裹着路致远亲自挑选的大牌羽绒服,再次向秦柯表决心:“老师,玉章书院背后背负的可能不止两条性命。也许有更多少年曾在堂堂书院内殒命,而在读的上百个孩子,他们也许正在暗无天日的命运里挣扎。

    我有过犹如生活在无止境的噩梦中无法逃脱的童年,我比任何人更能体会深陷玉章学院内的少年的心情。如果没有人去救他们,他们可能会绝望,会自杀。那时候,知情却不作为、有舆论影响力却不发声的我们,该如何自处?

    老师,您跟我说作为记者要有信念感和使命感。现在,我想去完成我的使命。”

    年末之际,院外胡同有少年追逐着跑过,留下一串无忧无虑的笑声和噼啪作响的鞭炮声。

    笑声纯粹、鞭炮声热烈,在悠悠胡同回响震荡,成了阮阳发言的背景乐。

    秦柯仍旧带着老花眼镜,嘴角折腾的热气微微模糊了厚重的镜片,遮住了他镜片后微红、晶亮的一对眼睛。

    他速来不羁又脾气差,却是少数始终坚持“公平正义”、坚守“道德良心”的新闻人。

    “为民发声”微博号是他在迟暮之年的最后战斗,信念感支撑着他带领团队一次次扛住压力、勇敢发声。

    此刻,阮阳的一腔热血让他看到了“传承”,新闻人血脉里追求对公平正义的“传承”。

    生命有限,良知的新闻人却可以用“传承”让“公平正义”始终存活于无尽的时间里。

    秦柯动容又欣慰,最终一拍桌子,点头首肯:“好。我同意你潜入玉章书院取证,但必须,一切以自身安全为第一考量标准。切勿逞强、绝不冲动。”

    阮阳在夕阳里挺直脊背,以从未有过的昂首姿态镇重点头:“老师,我一定完成任务!”

    ☆ ☆ ☆

    决定一旦作下,就必须用最短时间定下“潜伏”计划,以缩短取证时间,第一时间发布曝光微博。

    两人首先要解决的头号难题,不是阮阳的身份问题,也不是潜入后的偷拍问题,而是可能来自路致远的阻挠。

    说服路致远同意自己的宝贝疙瘩深入虎穴取证的可能性为零,但此次老天格外宽厚,竟带来了意外好消息。

    秦柯和阮阳苦思冥想之际,路致远告知了要出差美国,处理骁骁与国外公司合约纠纷问题决定。

    由于纠纷牵扯多方利益和巨额赔偿金,此次前往美国,少则一周,多则可能长达半月。

    路致远颇为愧疚,但骁骁在与路氏签订合同时,明确要求由路致远亲自为其谈判。而国外公司的利益牵扯,也确实只有路致远本人才有能力全盘理清谈妥。

    阮阳双手圈着对方脖颈,温热的呼吸喷在路致远耳侧:“路致远,你去吧,处理好再回来。我在四合院等你回来。”

    路致远自小生活在孤儿院,加之生性凉薄,很少有譬如“不舍”、“思念”的情绪,但此刻却结结实实体会了一把心脏抽紧的感觉。

    他用手掌拢住阮阳,声音如大海般温柔磅礴:“等我回来。”

    路致远的行程排地紧凑密实。与阮阳告别第二天,他带着骁骁和律师坐上飞往美国的飞机。

    阮阳在机场全程注视飞机起飞、翱翔、消失于云层……他望着隐入云层的机翼,深吸一口气,随后转身离去。

    与秦柯在机场大厅碰头后,两人回到四合院,改头换面、整理装备,于当天傍晚敲响了玉章书院紧闭的铁门。

    乔装后的阮阳蓬头垢面、精神萎靡,下巴处一道深刻的伤痕滑向耳根处,狰狞可怖让人发怵。

    他将两台微型摄像机带在身上。一架装在手表里,一架缝在内裤里。

    秦柯手握“学费”,扮演老父亲角色。

    入学手续办理地格外顺利,接待人员笑容满面、热情周到,既没有对阮阳的身份产生怀疑,也没有仔细查看两人带来的身份证件。

    在收下秦柯数万的学费后,接待人员即刻送走秦柯,并承诺半年后必定还他一个健康乐观、再不沉迷网络的乖儿子。

    秦柯和阮阳交换完最后一个眼神后独自离开。

    接待人员在确认秦柯离开后,瞬间变脸。回头时,满脸笑容消失殆尽,眼神里全是阴骛狠厉。

    他招招手,从接待室外走进两个黑衣男人。两个男人二话不说,首先没收了阮阳携带的随身旅行包和行李,随后直接上手按住阮阳肩胛骨,将他双手反剪在身后。

    两个男人都是练家子,按上肩膀的力量强大到无法反抗。阮阳手臂酸麻,脊背被迫弯低,如一名被逮捕的囚犯。

    接待人不耐地挥挥手,两名男人立即会意,直接将阮阳带出接待室。

    阮阳不作反抗,他的肩胛骨被制住,脑袋被一只大手重重压住,只能看见脚下是一条肮脏、油腻的石板路。

    约莫走了十分钟,他被带到了目的地:一间阴暗潮湿的牢笼般的房间。房间的铁门半开,贴着一张泛黄破旧的白纸,纸上用毛笔手写着三个生硬的大字:静心室。

    “进去!把衣服脱了!”带头的黑衣男人操一口极不标准的普通话,声色俱厉、动作粗鲁,一把将阮阳推进“静心室”。

    来之前,阮阳做了充分的心里准备,但仍脊背发凉。

    未免遭受不必要的皮肉之苦,他顺从地除去身上衣物,只余内裤。黑衣男人仍不满意,直指阮阳手腕,厉声命令:“把手表摘了!”

    最终,阮阳的手表连同脱下的衣物被全部带走。

    “静心室”的铁门被重重关上,挡去了昏暗压抑的光亮,也将阮阳彻底与外界隔绝。

    室内阴暗逼仄,唯一的微弱光线来自于头顶一扇排气窗,身处其中,辨不清白昼和黑夜。

    两侧的墙壁因潮湿生出霉斑和黑黄水渍,偶尔有蟑螂蚂蚁在冷硬的地面攀爬穿梭。

    屋内唯一的摆设是一床发黑的破烂棉被和方便用的木桶。

    棉被半铺半盖勉强盖住半个身体,冬日的高冷沿着水泥地面刺入骨髓,刺地阮阳瑟瑟发抖、浑身青紫。

    书院每日派专人送来一顿“午饭”。“午饭”日日相同,是一碗只有红辣椒点缀的发馊的米饭。

    阮阳在“静心室”待了整整七天。

    七天里,他真正忍冻、挨饿。没人注意的时间里,他伸手摸着缝制在内裤里的微型录像机和录音设备,确保其正常运转。

    饶是信念坚定,七天后当铁门终于打开时,阮阳仍是精神恍惚,身体机能的退化让他差点在走出第一步时跪倒在地。

    接他出去的仍是当日押他进门的黑衣男人。男人愈发狠厉,将阮阳的衣物狠狠扔到他身上:“一分钟内穿好!”

    阮阳几乎咬着牙才忍受着全身酸痛和僵硬穿上了衣服,然而当天被拿走的手表却没还回来。这意味着他只剩下一个微型摄像机。一旦最后一个设备遗失或损坏,他将无法取证拍照。没有有利的证据支撑,铁定无法扳倒拥有强大背景的玉章书院。

    完成“静心室”的所谓“森田治疗”后,阮阳正式开始了玉章书院的课程。

    他被分到“大专预科班”,班内全部是年满十八周岁的“网瘾少年”。除此之外,书院还设有“修身初中班”、“心理教育班”等不同的班别,其中学生以8—18岁为主。

    书院的生活堪称地狱。

    每天五点起床,学生身着统一“校服”进行劳动:手擦厕所、徒手搬砖、打扫教室……劳动形式多样,但个个超出孩童的体力范围。

    劳动过后是简单的早餐时间和全天课程。课程宣扬“服从”、“性恶”……用填压和强迫的方式对学生进行洗脑式教育。

    进入“大专预科班”第三天,阮阳第一次目睹了传说中的“龙鞭”。

    一根一米长的细长金属,表面没有花纹,闪烁着玻璃钢特有的枪色光泽,坚硬、无情。

    被点名受“龙鞭”之刑的是“大专班”一名18岁的女生,受刑原因只是她在上课时间与身旁男声说了一句话,最终被教官认定为“男女关系过于亲密”。

    “龙鞭”执行被安排在深夜举行,所有学生被要求围观。

    冬日的深夜,夜凉如水,却抵不上行刑的院落令人心寒。有幼小的少年被吓哭了声,被教官直接用戒尺惩罚,直到少年不敢再哭泣出声。

    领头的教官一声令下,行刑人员高举“龙鞭”狠狠抽下。

    金属抽打皮肤,发出沉闷的皮肉崩坏声。受刑少女尖利的叫声划破夜空,给夜色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几天来,阮阳始终冷眼旁观,用最服从的姿态和最客观的角度记录下书院的一切。

    然而这一刻,当他眼前的少女浑身被冷汗湿透,整个人抖动震颤时,一颗热血心肠再也无法作势不理。

    他上前一步,脆亮的声音如惊雷炸响院落:“住手!”

    玉章书院存在数年,从未有人敢反抗,尤其在全校观摩的“龙鞭”执行之时。

    教官们几乎在一瞬间转移目标,把愤怒狠厉的目光和龙鞭通通转向阮阳。

    有围观的学生发出一声轻微的喊声:“我们反抗吧?”引来乌压压一片响应。

    然而学生年幼,更饱受了长期洗脑和体罚,几乎在反抗的最开端就被轻易镇压。

    除阮阳之外,所有学生被教官押回宿舍,包括被行刑的女孩。

    半小时后,教官们在小院集合。小院中央是被缚住手脚的阮阳。

    领头教官一声令下,一米长的龙鞭被最魁梧的教官狠狠抽下。

    颈部、背部、屁股、大腿……凡是能抽打的地方都被龙鞭狠狠抽过,黑暗的夜色里甚至能听见皮肉豁开口子、淌出鲜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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