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春纤 - 第 1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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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同人)红楼春纤 作者:六月泽芝

    第 143 章

    倒是凤姐、宝玉等人,原还是旧日模样。

    因着如此,这会儿贾母一提,众人皆十分留意用心,又要揽了事情。贾母见状,心里便是一安,因笑道:“你们既是有心,我倒能省一抿子,只总揽了单子罢了。”众人自然应诺,待得贾母列了单子,上头便有好些体己。凤姐最是留心在意,又知道这会儿齐心最要紧,便笑道:“老太太疼四妹妹,这些个好东西都舍得。我虽不如老太太,到底是个嫂子,总也要添几样的,也算个念想儿。”

    贾母忙要拦下,只凤姐不依,且王夫人、李纨乃至宝玉皆要添几样体己,她一时也拦不得,只得叹道:“也罢,这也是你们的心意。要从今往后,你们凡百事皆有这样的心,咱们家总还有些薪火留着。”

    第二百二十三章 憾尘缘方知世清浊

    如此计议已定, 众人便各司其职,倒渐渐将头前的嫌隙暂且压下, 略有七分旧日情景。贾母深知各人内里隔阂已深, 未必中用, 但瞧着面子情上尚能过得去,也只得搁下不提, 又盼日久年深的,她们便渐渐和缓过来。

    只这般一来, 小辈婚配必要仔细,万不能再来个邢夫人, 或是添一个李纨,必要心性醇厚, 深知大家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紧要。亦或是才压众人, 以利相合, 也能将一家子捏在一处。

    而这里头算来,贾兰、长生尚小,头一个自是宝玉。

    贾母思及此处,便寻了王夫人,因道:“如今家中烦乱, 又有四丫头的大事, 原不好提宝玉婚配。只现今不如往日,且他也大了,相配的女孩儿花信有期, 竟也该慢慢寻访才是。”王夫人早有此念,只忽生了惜春一件事,不好开口罢了。如今听得贾母询问,她满心称意,口里还道:“话虽如此,到底四丫头的事紧要,况且现今又与往日不同,一时半日倒不知如何寻访好人家的女儿。”

    说到这里,她自家都有些嗟叹:往日与婆婆有隙,竟耽误了宝玉。早前要是能定下宝丫头,或是那林丫头,总比如今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孩儿好上十倍。现今却是两头不着落,都是一场空。

    那边贾母已然道:“你只管寻访就是,只消女孩儿模样性格好,旁的嫁妆咱们并不提什么。只是一件,宝玉的媳妇,虽不是宗妇,如今我们家这等境况,竟也要寻一个有宗妇之资的才好。至如旁的,你我且在,总能慢慢教导。”说到这里,她长长叹了一口气:“总要有个维系家族的人掌着,好叫他们回来,也还能是一家子。”

    王夫人原听得这话,竟大有取德之意,舍了素日贾母所爱伶俐两字,因此怔怔。但听到后面,她也不由眼圈一红,含泪道:“老太太说的是。现今还能图什么别的?只一家子还在一处罢了。”

    见她这么说,贾母也是心中酸痛,又想着婆媳这数十年,到底也是一段缘法。且若不是为了宝玉好,两人竟还是和睦,偏闹到现今心里都生了嫌隙,家里也败了。

    因念及此处,贾母终究说了几句心头实在话:“正是你的话。如今与宝玉娶妇,一者求德,能百忍成金,求个家族和睦团聚,万不能生出离心的。二者求才,比凤丫头还能干,精明能干,以利维系,倒也罢了。只这两个都是难得的,总要慢慢寻访。你素日里尚德不尚才,如今可得仔细了些。”

    王夫人垂头想了半日,方点头称是。

    婆媳两人便消了一二分隔阂,渐渐有说些琐碎事体,而后散了。

    至此之后,王夫人固然暗中寻访,贾母也与惜春置办嫁妆,又领着她在侧,且将一应管家理事的紧要细细说与她。惜春深知其紧要,亦是留心在意,只待得回去,她又不免生出些索然无味:这些东西,虽是女子立身之紧要,终无意趣。便精擅十分,回头亦是一场白茫茫,一捧黄土罢了。

    念及此处,惜春不觉有些神思昏昏,只倚在床头,瞧着窗外霖雨霏霏,将那窗下一株芭蕉洗得肥润。又听得那滴答之声,瞧着远处绿肥红瘦,她不觉心中恻恻,陡然生出三分难得的愁绪。偏这么个时候,外头忽而脚步响动,后面就听得彩屏回话,道是二爷来了。

    惜春立时理了理袖子,起身相迎,又命烹茶来。那边宝玉已是进来,又笑着道:“四妹妹身子可好了些?”惜春自病了来,姐妹已是出嫁,多不好常回来,虽时有书信,却不免有些冷清。独有宝玉这个堂兄常来坐一坐,是以兄妹情分犹自往日更上一层楼。

    这会儿见他询问,惜春便笑道:“二哥哥每每过来,起头一句便是这个,倒似我常病着一般。”宝玉听了也不分辨,只笑着问了些饮食温寒,又见她唇角含笑,忽而一叹,道:“连着你也渐次大了。”

    惜春素知他的性情,又经历过迎春、黛玉等人出阁时宝玉种种言行,一听便知这是舍不得自己出阁之意,因笑道:“这春来秋去,年复一年,人也同那树一般,自然一岁增一岁。”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方又道:“待得日久年深,繁华盛及,也就一岁一岁老去,原是始于此而终于此。二哥哥原极聪敏的人,怎么竟看不破?”

    这几句话,虽是平平常常的道理,宝玉心中却另有一番天地,一时听了,心里不知怎么竟是一疼,半日尚有些迷茫,只说不出话来,一径思量起来。惜春看在眼里,只觉有些异样,正待再说两句,外头彩屏已是笑着端了茶来,又笑着道:“姑娘,外头宋婆送了一张帖子。”

    惜春便问:“谁下的帖子?”

    “是苏姑娘。”彩屏应了一声,将一张帖子呈了上来。惜春点一点头,接过来看了两眼,方微微笑道:“明日苏姑娘过来,你预备些儿。”另外一面宝玉却是有些神思昏沉,竟问道:“哪个苏姑娘?”

    彩屏笑嘻嘻应道:“二爷竟糊涂了不成?我们家有往来的,还有哪个苏姑娘?自然是头前还俗的妙玉师父。”宝玉这才回过神来,与惜春笑道:“你们倒好,常有书信往来的,只剩我一个孤鬼,竟都无人搭理的。”惜春摇一摇头,道:“怪道二哥哥叹长大这两个字,也是这俗世里无趣,又有那一起龌龊小人,偏将好好儿的人都带累了。”

    宝玉听说,大生戚戚之心,竟点头流泪道:“正是这么个理。”惜春见他多有恹恹,虽心里也代他生出些不平,无奈男女大防,竟是一件紧要的。又有早年东府许多污浊,惜春深恶,便也不肯容明日宝玉也过来——到底现今苏妙已不是头前妙玉时的光景,着实有些妨碍之处。

    宝玉虽则无奈,却也深知,只得再三托惜春代为问好,便有些悻悻然而去。待得翌日,苏妙前来探望,她不免略提了两句。苏妙早年于宝玉处实有一件心事,如今听得惜春这般言语,也不由微微一叹,道:“所以俗世红尘,多有拘束,竟不能清净自安。”

    这话却触动惜春肚肠,她也轻叹了声,因拉着苏妙道:“我倒还罢了,究竟不曾得了清净自在。可惜你已是得了清净,无奈尘缘未了,竟又从净土而入红尘。”说着,她又幽幽一叹,目色悠长,仿佛望见一个遥远的梦。

    苏妙闻说此话大有出尘之意,不觉微微一怔。她自幼出家修行,却是疾病家变所致,竟非出自本心。因而虽也知清净两字难得,她内里却更以己身为闺秀——再料不得惜春虽素日言谈投契,本心却迥然不同。

    想到此处,苏妙略一沉吟,到底摇头道:“我听你所言,竟有出家之意,真真可惊可异。”惜春虽知她过来,原为自己添妆,却也想不到她会这么说,不觉微微皱眉道:“这有什么可诧异的?我原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儿,自想着一生清净。便旧如林姐姐说的,质本洁来还洁去。”

    苏妙沉默片刻,方幽幽道:“你这么个人,竟也不能了悟。旧日六祖慧能曾言:‘菩提本无树,明镜亦无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身在红尘或佛门,竟有碍修行?只依着本心而行便是。”说到这里,她轻轻咳嗽一声,端起茶汤抿了一口,方又接着道:“且现今佛门寺庙,也未必清净。旧日我原随师修行,无奈权贵不容,又有些污浊不堪之事,也不好说与你听。只我身边还有几个人护佑,又投到你家里,方能清净。寻常人家的女孩儿,虽说剃发修行,却还未必清净。”

    这几句话,苏妙说得含糊,惜春却是立时想起东府父兄,登时迥然色变,半日过去方慢慢道:“佛门清净之地,竟也如此……”苏妙在旁坐着,也幽幽一叹,道:“修行在我,原与旁人无关。便有些尘缘,然而尽了情义,自然也就了了。”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今番原来添妆,却忽而说起这些修行之事,正要翻转,又见惜春神色幽幽,似有些怅茫不尽,便收了旁样言语,只道:“你若是有意,旧日我曾托一处清净寺庙收了好些佛经等物,原说尘缘未断,倒不如与寺庙收藏着,日后再定。如今既是与你添妆,那些金玉俗物终不投你的意气,竟不如我重去取几样来,也是一段缘法。”

    惜春原有些怅茫,听是如此,倒回过神来,因又说了半日的话,方送苏妙出门。待得回转来,她自家坐在屋中,又是另一番思量,暂且不提。

    只苏妙一时回去,便打发人往黛玉处说了两句,道是后日想去寺院一回。黛玉原知道那寺庙与她有旧,自是应承,待明日又打发人预备车马,往寺里往说几句,安置妥当。

    是日清晨,苏妙乘车而往。

    第二百二十四章 往祝香佛前一回眸

    那庵堂唤作慈安寺, 也是京中一等的地方,虽说不得十分清净,到底也是大寺大庵, 又有权贵人家的女眷常来上香,便少了许多腌臜, 是以苏妙方将自己一些事物寄托此地。

    今番前去, 她心里早有定论, 一时入了寺, 也不立时寻去, 倒与住持论了些佛法,又叙了几句茶道。那主持唤作长惠, 原是将将五十许的人, 却是乌发略有银霜, 朱面略有皱纹, 极康健的人。这会儿说道入巷, 她便有些感慨,叹道:“你本性清明,原有慧根, 只可惜尘缘未断, 这十余年修行已是强扭不得。可见这缘法两字, 竟也是难说的。”

    苏妙只微微笑道:“师太心胸宽大, 方瞧着我还有些慧根。实说了,我也不过占了口齿锋利四个字,论说旁的, 却多有不及的。师太不必说,就是近旁一位姑娘,我瞧着她竟也是端得志坚了。”说到这里,她端茶轻轻抿了一口,见着长惠师太略有惊讶,便笑道:“那位原是侯门之女,出身富贵,虽有些磨难,现今亦是匹配了好人家。只瞧着言行举动,她心向清净之地。”

    长惠老尼听说,垂头沉思半日,方道:“可惜现今佛门之地,竟不得清净。便贫尼这一处,也多有为人所欺的。旧岁你们师徒在这里,令师何等身份,便也有权贵生出强索之意,何况只独贫尼。若那位信女果真志坚,竟还是居家修行。横竖修行在心不在地,原不必计较。”

    “我亦做此想,今日方特特过来,一则取我旧日寄在这里的几件事物,二来也代她求一门真经,竟不辜负旧日情分。”苏妙微微含笑,双目澄澈如水:“到底我那边儿,也无有与信女居家修行之用的。”

    长惠老尼便明白过来,这是要求一册不断尘缘,却又有益修行的法门。这原是权贵人家常求的,她自是点头应承:“这却容易。正巧前些时日供奉经文,稍候我便取两册与你带去。”

    一时说毕,苏妙便暂别长惠,随一小尼往自己旧日所居而去。

    这一处原是精舍,素有照料,只内里几件大箱子,锁眼微微有些发涩。苏妙遣了小尼,又令两个丫鬟在外候着,自掩门入内,将那箱笼开启。里头东西皆已用绫子一层层裹着的,妙玉素手轻轻摩挲,一时想起旧日种种,不觉有些嗟叹。停了半晌,她方将自己所需几件物件取出,亦是用绫子细细裹了,搁在一侧桌案上。至如箱笼,自是重又锁了。

    她自来不做这些事,一时额间微微出汗,又想着往日之事,便坐在椅子上垂头歇息一阵,重又深思半日。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丫鬟听得内里半日没有声息,敲门询问,苏妙方回过神来,口中淡淡应了一声,自携了东西出门。

    那两个丫鬟见着她,忙伸手接了东西,笑道:“姑娘好半日没个声响,我们只说怕有什么事。”一面说着,一面又与她理了理衣袖,掸去些许灰尘。苏妙也只淡淡笑一笑,又往远山望了两眼,心中有几分说不出的缠绵之意,口里却淡淡道:“原没什么,只这里我也住了好一阵,如今回来一瞧,倒想到从前的事了。”

    这也是常理,那两个丫鬟只笑着应承,又随苏妙出了这处,一径往前头去。这一路分花拂柳,过桥转石,且不细说。只正转过一处假山石,眼见着就到了头前,忽而就听到一阵□□。

    苏妙便止住脚步,蹙眉道:“你们可听见了?”那两个丫鬟也已听到,连声道:“好似是个老人家。”又说:“老人家最怕跌倒,这里又有些湿漉,一时不巧,那可了不得。”

    三人便忙循声而去,转过一处观音堂,她们就瞧见有个老人正倒在一株石榴花下。她一身富贵锦绣,头戴珠翠,虽现今疼得冷汗淋漓,面皮青白,却也显见着是富贵老人。也不知怎么回事,身边竟没个人伺候,现她一时跌倒,竟只能□□了。

    苏妙忙前去细看,又令丫鬟不许轻动,只将一个遣去前头寻庵堂理事之人,方轻声问道:“老夫人,哪儿疼?”那老人眼皮微微动了动,睁开瞧见了她,口里不由唤了一声阿弥陀佛,方气息微弱着道:“原是老身糊涂,竟要攀折那石榴,没得摔了一跤。旁的倒还罢了,只右脚怕是不好。”

    第 1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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