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无双 - 卷一:少年游 【十八】解释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最新备用网站无广告
    卷一:少年游 【十八】解释

    那时的他尚是一国储君,而怀王世子苏方则还是他的伴读。

    而那个时候,父皇和母后亦均健在……

    忆起往昔双亲的音容笑貌,管瞬深不禁陷入短暂的恍惚。只是当他余光扫见殿内陌生的摆设,他顿时拾回一点思绪。

    见苏方仍望着他,似乎在等他开口,他轻轻摇头,强自将一瞬间漫上眼前的记忆抑了下去,不愿重提旧事,尤其此事株连甚广,他不欲将苏方及他身后的怀王一系牵涉进去。

    十年前他之所以不愿与苏方继续来往,除却是为了避免因他私人之事牵连到怀王一脉以外,亦是为了巩固东渊帝管怀世的帝位,以免他与苏方之间的交往教旁人看出什幺端倪,横生枝节。毕竟当年知情者虽寥寥可数,却并非没有,只要有一点威胁到东渊皇权的可能,他便不会轻举妄动。

    苏氏自三代前入东渊西北,平乱有功,被东渊成祖封为东渊当世唯一一支世袭异姓王,从此于东渊疆土上落地生根,子息虽算不得兴盛,几代下来对于东渊西北却是有莫大影响力,西北之民唯知有怀王,却不一定知晓怀王之上更有国君。

    历代怀王均是东渊国君的肱股之臣,而他们的权力同时更是帝位的隐患,尤其到苏方父王一代,苏氏门下人才辈出;而管怀世膝下至今唯有他与管陌延二子,登基以来亦不过短短十年,在即位之初便以祈铮一案藉口肃清这百年来业已叶大根深的世族,又怎幺可能对于苏氏毫无防备之心?

    兴许怀王苏慎早谙国君对他之忌惮,是以鲜少过问朝事,愿安于一方,做一闲散亲王,于公于私均做得滴水不漏,如此一来纵使国君欲降罪也逮不着任何把柄。

    抬眼看了苏方一眼,管瞬深暗自叹息。

    倘若不是因他之事,凭苏方于外治军谋思谨慎,于内治民深谋远虑,又怎幺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只可惜苏方受制于过往,只想到过去东渊国君对他和他的好,却忘了世间变化最快的便是人心。

    尤其是君王之心。

    他不知晓为何苏方思料未及,苏慎却也不曾向苏方提起,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尽量疏远苏方,甚至是苏氏后人,才能保他平安。

    于是他望向苏方,语带深意地启口道:「这世间本没有什幺是恆久不变的。」

    听闻此言,苏方眼中初时闪过一丝被敷衍的恚怒,未几却又盈满顿悟与了然。

    苏方凝视着对面的管瞬深,似是欲求证于他,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好静静拿起茶杯,浅啜一口,杯缘离唇之后,终是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低声说道:「我明白了,但你难道没想过……」

    「子正。」

    这似乎是自他及冠以来,管瞬深首次称他的表字。

    苏方本还想说些什幺,在觑见管瞬深眸中的坚定之后,唇线动了动,最后仍是归于平直。

    他原是替管瞬深不平,本欲趁着现任国君根基未稳,而他名正言顺,自己又将继怀王之位,替他取回应得之物;但既然连他这事主都没有这意思,那幺光是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也莫可奈何。

    只是,缘何每次都是他替他急,他本人倒是没什幺反应似的?

    苏方愈想愈不是滋味,想到管瞬深因有所顾虑而迴避自己如此之久,令他不明就理、寝食难安了好一段时间,再想到那终归是为了他着想,心中五味杂陈,咬了咬牙,忍不住从齿缝中憋出一句:「你这笨蛋!」

    管瞬深听了却只是莞尔一笑。

    若是换作别人,怕是要为苏方这一骂跳上几跳,扣他一个冒犯皇子的大不敬之罪。可他管瞬深对苏方从来不只有单纯的皇子与伴读的关係,怀王亦曾是他父皇的伴读,更有过命交情,到了他们这一辈,在父皇的嘱咐下他早将身分这一层抛得很远,而苏方又是不拘小节之人,他们之间的相处比起皇子与臣下,更近似于朋友。

    因此听到苏方那声低骂,他反倒感到释然。

    可惜,往后他们还能像现在这般促膝谈话的机会恐怕是少之又少。

    在管瞬深为此忧心的同时,苏方突然出声问道:「既然都避了我十年,我才不信你会突然想通。说吧!有什幺麻烦事让你不得不来找我?」

    管瞬深这才想起自己时隔多年找上苏芳攀谈确实另有目的,不由得苦笑。

    倒不是他自己遇上麻烦,而是苏方的亲妹。

    管瞬深思索着如何开口,沉吟半晌,才缓缓问道:「你相信这世上有借尸还魂之事吗?」

    他明白苏方自身不通异术,对鬼神之说亦是敬而远之,对于一个自十三岁起便只身入了军营,策马扬鞭纵横沙场的武将而言,苏方更在乎的是如何用兵,如何屈人之兵。

    与其说他是不信世上有术法鬼神,不如说他更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亲身所历。

    不出他所料,苏方剎时一愣:「这和你遇到的麻烦有何干係?」

    在苏方看来,借尸还魂和他询问管瞬深的问题根本八竿子打不着,而且以他对管瞬深的了解,他并非迷信之人,怎地突然扯到了借尸还魂?

    见苏方茫然,管瞬深只好一五一十交代了他在兰夕县遇上自称苏泠泠的苏凌悠一事,并提出自己所见到的苏凌悠与过去诸多迥异之处。虽然他几乎可笃定现在的苏凌悠已非过去他所认识的苏凌悠;但他对她的了解毕竟不若身为亲兄长的苏方,于是将苏凌悠是否编谎交给他来定夺。

    起初苏方满面震惊,随着管瞬深的描述渐多,他愈听脸色愈是沉重,在听到管瞬深说大胤来使魏想容似乎知道苏凌悠失常的病灶所在,并会带她去见自己身怀异术的义兄时,总算禁不住问道:「你怎幺会轻易相信一个大胤女子的说词?」

    「无论我信不信,那时将她带来桓京见你才是上策。」

    管瞬深当然不会全然信任一个相识不到半日的大胤女子,但当时情况急迫,怀王亦因自身之故出了远门,眼看苏泠泠可能随时从王府逃走,他还不如将她带在身边,回京交给苏方处置。

    不过是凑巧遂了魏想容的心意罢了。

    苏方沉默片刻,心中也明白管瞬深的决定是正确的。

    父王每年春分向来会离开王府一阵子,约莫二十来日才会回府,没人知道他是去了哪里,请人带信恐怕也要十数日才能回府,这段期间足够管瞬深口中的苏泠泠玩遍花样、折腾出府了。

    也幸得管瞬深通知他,否则这事情若是让母妃知道了,指不定会出大乱子。

    不过现下最要紧的,便是弄清妹妹是否真如管瞬深所述般反常,以及弄清楚那名唤作魏想容的大胤使者的真正目的。

    暂时抛开妹妹可能早已不在的揣测,苏方冷静下来,对管瞬深说道:「带我去见我妹妹……苏泠泠,还有魏想容。」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