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无双 - 卷一：少年游 【二十一】互探

    卷一：少年游　【二十一】互探

    苏泠泠听到苏方似乎毫无转圜余地的语气，面色不由得又是一白，都快赶得上宣纸了。

    苏方看她愁得整张俏脸皱在一块儿，似是见不得苏泠泠顶着自己妹妹的脸作出这般表情，再度不满地哼了声，不太甘愿地道：「……不过，悠儿之前同我说过，不是很中意博阳侯家的公子。当时我赶着与太子赴西北迎接穆清，还没来得及替她了却这桩心事，只想着回府再谈……倒是便宜妳了。」

    听闻他的补充，苏泠泠眼中总算浮出了丝喜色。

    倘若她早知道多等几天，待苏方回府后便会解了和博阳侯家的亲事，她也不必为了这亲事天天处心积虑想钻空逃离王府，想得她睡眠不足不说，还中途被府中的人捉回去好几次。

    不过，就她所知，苏凌悠应是自幼养在深闺、顺从父母之命之人；但苏方却说她早向他提起不愿同博阳侯家结亲……莫非，苏凌悠早有自己的主意？比如暗自有倾慕的对象或是早许了他人非卿不嫁什幺的……

    苏泠泠愈想愈觉得很有可能，毕竟从前在话本中那些千金小姐虽然个个娇羞，一旦遇上真命天子，还是会不顾一切勇敢追爱，这文文弱弱的苏凌悠搞不好也是这样子呢！

    那她到底是中意谁家公子呢？她原先尚在王府时成日计画着逃跑，但也非全然没做功课，苏凌悠的所有物几乎被她仔仔细细摸过一轮了，愣是没看出她有仰慕的物件。

    虽然这看似与她毫无关联，但苏凌悠指不定在花前月下、脑袋一热将自己许给某人，若是那人纠缠上来－－咳咳，不属于她的情丝，还是儘早连根斩除较好。

    她不是苏凌悠，不想为苏凌悠的过去负累，亦不欲拖累与苏凌悠有关的人。

    苏泠泠偷瞅了苏方一眼，佯装不经意提起：「那……原本的苏凌悠喜欢谁？」

    原以为她表现得足够不在乎了，岂料苏方扫了她一眼，目光犀利无匹，恍若业已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唇线微微一扬，笑得有些奸诈：「……妳猜。」

    「……」苏泠泠忍不住拿白眼瞪他。

    她就是什幺也不知道，他还让她猜，根本玩她嘛……真恶劣。

    看出苏方虽心有芥蒂，但对于取代自己妹妹行走的苏泠泠并无怨怼，管瞬深倒是替他们俩鬆了口气，心想让苏方帮忙瞒住怀王妃一事大底有了着落。只是他见苏方和苏泠泠交谈一阵子，该如何安排苏泠泠的后路等正事却还只字未提，管瞬深只能唤了声苏方，打断他们可能接续下去的无意义谈话，令他们适可而止。

    苏方会意，即刻止了声，但一双明目却是转向一开始便对他和苏泠泠作壁上观的刘本阙，眼神渐渐转为戒慎。

    踏入行馆之初，在刘本阙默默估量他的同时，他亦不动声色地观察她。

    早在两人还身处琼成宫时，管瞬深便已透露大胤遣东渊的使者是魏氏嫡女魏想容。魏想容以才貌并全享名东土，但无论他再怎幺看，眼前这名女子顶多称得上秀气清灵，但若要往她身上安个东土第一美人的名号，这般的风姿却是远远不及。

    他相信管瞬深亦不会信这名大胤使者便是真正的魏想容，只是……

    苏方瞥了眼管瞬深。

    看来管瞬深还是稍受影响了。纵然看不太出来，但从前至今，又有几人能令他心生动摇？便是身为伴读的他，相识十余载，也从来没见过他这幅样子，莫非这其中还有什幺原因是他所不知，而管瞬深也未交代的？

    无论如何，既能令管瞬深举措非同寻常，便表示这魏想容并非等闲之辈。

    苏方未料及的是，刘本阙是令管瞬深举动失常了，但却是靠着一路上的不好对外人声张的撩拨与戏弄换来的。

    刘本阙恍如没注意到他眼中的冷意，清清秀秀的面上绽开一朵微笑，敛袖为礼：「苏世子，久仰。本使是大胤魏氏想容。」

    苏方无心思与她来往寒暄，惟脸色一沉，一针见血地问道：「我信瞬深天经地义，但妳凭何以为妳的说词能说服我？而妳与苏泠泠素不相识，又为什幺能不计代价地助她？」

    刘本阙当然明白苏方所言为何，无非是对她答应苏泠泠与自家兄长见上一面心生疑虑，加之管瞬深乃是他挚友，对她这他国出身的女子自然有所戒备。

    儘管清晰感受到苏方的浓重敌意，她并未退缩，不过是在他言毕之后唇角一扬：「想容从前只见过义兄一人怀有如此异能，首次见到与义兄具备相似能力的女子，对其抱持好奇并无什幺不对吧？更遑论她的疑难恐怕也只有我的义兄能解，而我一时兴起想做件善事，倒是惹人非议了？世子如此揣测想容的居心，实在令想容好生难过。」

    她说着巅巍巍抬袖半掩面容，佯装被如此怀疑，再无脸面可见人，半露出的嘴角却是洩漏了分讥笑。

    刘本阙虽答得坦蕩，苏方仍旧牢牢盯着她，眸中丝毫无半点鬆懈之意，显然并不相信她纯粹是一时心血来潮，欲对一名未曾谋面的女子略施小惠那样简单。

    这来历不明的女子究竟在盘算些什幺？

    他当然可以不顾苏泠泠的意思将她留在东渊，而这名自称为魏想容的女子既然已知内情，依常理来说自是留不得，而他苏家门下亦不乏刬除可疑之人的暗刃，问题在于这魏想容是东渊国君密邀而来，若是在中程出了什幺差池，加上他曾夜访魏想容，这条罪状极有可能便如官家所愿地落到了他头上，甚至是他背后的苏氏上头。

    「那幺依魏大人的意思是，想将舍妹带回大胤？」

    「世子殿下言重。」刘本阙微微笑道：「想容只是想将令妹带回去让义兄看看，至于令妹去留，相信令妹自有决断，怎幺可能是想容能够做主的？」

    「去大胤挺好……」听到他们的谈论关乎自己去向，苏泠泠忍不住插声道。

    截至目前为止她对于东土的了解，除却大胤为男女平等，以及南方的卯姬为女尊国家以外，其他国家的女性地位相对起来便没那幺有保障。即便她在东渊贵为国君御封的华阳郡主，在这儿根本没有自主权，苏方虽已了解她的状况，也并不代表他会助她。而他愿意释出的帮助，也恐怕不在她的预想範围之内。

    与其为了己身安全继续待在东渊，还不如冒个险到大胤去，说不準刘本阙的义兄真能替她找到回去原本世界的方法。

    苏方闻言瞪了苏泠泠一眼，她只得讪讪然噤声，缩到刘本阙身后。

    唉，看吧看吧，哪有亲哥哥会这样瞪妹妹的，果然还是想容好些。

    「敢问魏大人，令兄何时归国？」

    「这个幺……」刘本阙似是忖了忖，低头屈指认真算了会儿，算得苏方心头火起，适才抬头笑道：「义兄一向喜爱游历，不过数日前想容已写了信知会家兄，请家兄寻人，想来数月内定会归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