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无双 - 卷二：定风波 【三十五】清河

    卷二：定风波　【三十五】清河

    儘管刘本阙先让人知会清河她即将入国一事，由于她一向遵循己心悠哉行事，并未让车队如期上路，几乎在每个驿站均稍有拖延；而管瞬深和苏泠泠则顾及季朝歌伤势，加上中途延请大夫替他治伤，等到刘本阙一行人从容抵达清河瀛都时，夏末将至。

    顾名思义，清河之所以名为清河，乃是因其河运发达，河支犹如蛛网扑罗了全境，东土最为主要的两条母河之一的宁河自大胤阳山北脉发源，流经清河，再取道最西边的东渊入海；除此之外，清河地势稍低，大大小小的湖泊不可计数，几乎每出十数里便可见一方小湖，而位在清河西南宁河主脉交汇处的金通县，更有水乡之讚誉。

    开国皇帝穆宸煦决心在此划地建国之前，曾擎缨枪披银甲登高一望，远眺宁河辽阔奔腾，慨万民倚水而生，便定下国名为清河，兴许还揣着海宴河清的期望。

    清河国千万黎民仰赖河水作息生活，也因为如此，便造成了刘本阙等人一入瀛都，便发现从街坊小吃到珍馐巧馔，自宫廷礼俗至节日童玩，无一和湖、河没有关连。而刘本阙和苏泠泠俱是初次来到清河，刚入国便立马便被琳瑯满目新奇的食玩船坊夺去了满腹心思，尤其愈近瀛都其繁华愈是可见一斑，好不容易等到进了瀛都，两人一下车便迫不及待手拉着手快步走进喧闹的河畔街道中。

    管瞬深见她们脚步飞快，简洁交代侍从们安置马车，吩咐其中一人执着手信到先前与清河安排好的联络地点去，便领着伤口早已痊癒得七七八八的季朝歌跟在乐陶陶到忘乎所以然的刘苏两人后头。

    季朝歌身上的伤本非伤在要害，经过东渊到清河这几日来的修整已无大碍，而他体内残留的奇特毒性，并非寻常可见之毒，沿途的大夫只能摇头表示束手无策；但不知怎地，到了清河竟是不药而解，至少原有的内力业已回笼，行动不再受药性牵制。

    管瞬深不是没有怀疑过这其中的缘由；但他想，季朝歌委实没有必要服毒自伤只为加入车队，既然他与刘本阙相识，开口向她要求总比这不确定的恰巧「相遇」，再由他们搭救收留来得可靠。

    前头不远不断传来刘本阙和苏泠泠两人兴奋的交谈，眼看她们又快没入人群，管瞬深只好加紧脚步，但只维持在距她们三步远处，并未与她们并肩而行。

    街上人头攒动，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若是相同情形放在其他皇亲贵冑上，必是不惯与人群擦肩，不过打自管瞬深十八岁后自请出朝，大半时日都是在民间度过，在他眼中这点程度的拥挤并不成问题。

    至于何以刘本阙看来也完全没有适应问题，想嚐什幺全然不顾忌是摊贩还是茶楼，他将此归因于她不常出宫，因此对民间的一切均抱持着新鲜感。

    「小阙，妳看妳看，那儿的糖画，看起来好好吃。」苏泠泠指着摊位道，脸上是掩不住的欣喜。

    她不是没在原世界的民俗摊位上看过，但是那时为了省钱，她几乎是只看不碰；而现下不同，她有了怀王府带出的盘缠，苏方也託人给她塞了点，在这里她可是小富婆！花点钱应该还是可以的。

    刘本阙顺着她的手望过去，见到那一排形形色色的糖画，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糖画有什幺特别，九国中没有哪国是吃不到的。要吃就要吃清河独有的。」儘管这幺说，她的眼光还是黏在那日光暖照下呈现亮晶晶麦芽色的糖画上。

    苏泠泠见状，当然知晓刘本阙是装模作样、故作不屑，笑道：「每国的口味应该都不太一样的，看起来明明很不错呀。难不成小阙妳……有蛀牙？」

    她话一出，刘本阙猛地呛咳了几声，大声反驳道：「说什幺呢，我才没蛀牙，妳才蛀牙，妳们全家都蛀牙！」她顿了顿，又嘀咕道：「要不是司容让我少吃点甜食，我才不会忌口呢。」

    苏泠泠噗哧一笑，似是突然想起什幺，问道：「小阙，妳和那个魏司容算是青梅竹马吗？感觉你们关係应该不错，每次都听到妳提到他。」

    她知道刘本阙屡次提及的司容是指大胤四大开国世族的魏家宗长魏司容，但更令她好奇的是书上记载，自太祖刘响开国以来，大胤历任皇帝女帝婚配，大多是从这四姓择其一联姻。然而刘本阙的例子是比较古怪，登基时并未同时迎娶皇夫，所以到现在刘本阙才乐得逍遥。

    只是她觉得，大胤女子奔放归奔放，能时常将一名没有血缘关係的男子挂在嘴边，应该是对其心有所属的吧？

    打听大胤太上皇的八卦，她还是很感兴趣的。

    谁知刘本阙听了一点羞意也没有，却是捧腹大笑：「哈哈哈！妳说我和司容那老妈子关係好？」笑了好一阵，她神情陡然一转，宛若想起什幺不太愉快的回忆，恨恨磨着后槽牙：「最讨厌司容了，每次都阻挡我摸东摸西，真要提的话，跟我关係较好的应该是宋禹和棠棠才是吧。」

    摸东摸西……是指美人的手吗？还是胸？那当然得阻止吧！

    暗自吐槽后，苏泠泠从她话中抓到一个自己没听过的名字：「宋禹我知道，棠棠又是谁？」

    宋禹亦是大胤四世族之一宋氏的宗长，与魏司容、尉蓝等人均为原本的东宫四辅官，刘本阙将皇位让给其弟刘本翼之后，由于四位宗长年纪尚轻，还不到合适的交接时机，因此刘本翼现下的臣子是沿用刘本阙时布局的人选。

    「嗯……也是很惹人怜爱的可人儿喔。到时妳到了大胤应该见得到的。」

    「小阙，不是我在说，对一个男人用惹人怜爱这说法好像有些奇怪。」苏泠泠搓了搓手臂，觉得鸡皮疙瘩一粒粒冒上来了。

    「不，棠棠还不算是男人。」刘本阙摇着手指，笑得十分神秘：「若妳能见到他就会明白了。」

    正当两人有说有笑之际，眼尖的苏泠泠恍若瞥见了什幺，拉着刘本阙的手快速走过去。

    刘本阙以为她大概又见到什幺有趣的物件，于是便由着她牵引，待她们在摊贩前站定，她才看清原来苏泠泠看到的是这幺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个用榆木削成的人偶，细緻地黏合了细细的手脚，掌的部分却是磨得圆润而不扎手的，外头则裹了一层类似于女子裙纱的鹅黄布，木偶的头还用细线扎上了长髮，只差在没有五官，否则整体看来还是挺讨喜的。

    这莫非是东土版的芭比娃娃？

    苏泠泠睁大了眼心想，却听得刘本阙道：「这东西我倒是没在大胤和东渊见过，看来是这儿独有的。」

    她从刘本翼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大胤前，曾走马看花看过一轮乾阳大街上贩卖的物什，就是没见过这样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