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传天书　空起花之卷》 - 特别番外《子矜》（之二十九）兄弟

    京城，小雪。

    从天而降，细细薄薄的冰花儿，才甫落地，就被大街上来往的人c踩成了带着泥水的黑冰，孟朝歌与京远春刚从兵部出来，不约而同都想走走透气，分别都让他们的车马先行回府，一起往热闹的大街走去。

    「朝歌，这事不派人告诉二爷，成吗」京远春深知自己只是看起来勇武，论起做事的胆se，他不及孟朝歌的十之一二。

    「不成也得成。」孟朝歌没有丝毫犹豫，睨了京远春一眼，「你以为就算我们现在派人去通知二爷，他能捨下四爷，赶回京城吗」

    京远春被他这麼一点，立刻通透了。

    孟朝歌也不再多做解释，看着不远之外京畿最繁华热闹的大街，此来彼往，人声鼎沸，气氛与他们刚才在兵部裡的紧绷死寂截然不同，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任由冰冷的空气充满肺腔，好半晌，才以坚定的眼神盯着京远春，道：「曾经，我们都以为继承天命之人，必定是得到圣上眷宠最多的四爷，如今的情势演变，很清楚的显示了圣上宾天之后，继位之人必然是咱们二爷，远春，我们都将会成为帝王身边最倚重的要臣，我已有心理準备，你呢」

    「这倒是没有。」京远春笑呵呵的，从来对於太久远以后的事，他想不了太仔细，这大概与他贪恋杯中物，惜取眼前乐的x情有关係吧「不过，只要是二爷与你，有用得上我京远春之处，我必定万死不辞青y殿下」

    京远春大老远就看见人了，大喊了声，洪亮的嗓门，饶是原本青y没注意到他们，现在也都注意了，更别说，青y本来就是看见了他们，才往这儿赶过来。

    孟朝歌横了京远春一记，看见青y笑咪咪的大步迎来，犹如见到洪水猛兽，转身就想走，真寧可回兵部去处理那件棘手之事，也不想面对这块名叫齐青y，又烦又黏人的牛p糖

    §§§

    y王谷，蓝天朗朗，将满山的冰雪映得耀眼夺目。

    水气氤氳的汤室裡，瀰漫着一g浓厚的y香，以沉香木刨製的桶裡，装满了以无数珍贵y材熬煮出来的香汤，容若l身浸在汤中，让水的热度以及y材行气的暖x，为他苍白消瘦的脸庞染上了一抹久违的红晕。

    现在每天早晚各一次，容若都需要浸浴在y汤裡小半个时辰，律韜要在一旁为他不定时的添进热汤，确保他所浸泡的水一直都是温热的。

    又一次添了新汤之后，律韜在木桶边岔开长腿跪下来，从身后轻吻着容若挽起髮丝的后颈，一双男人的宽掌，好温柔地捧抚着容若的脸颊耳朵，就像不，不是就像，而是这个人真真切切是他齐律韜此生最心ai珍视的宝贝。

    「容若，会太烫了吗会难受吗」

    「不，不会，这水温很好。」容若摇头，难得的放鬆，泛起浅笑道：「今天的y汤泡起来很舒f，让我想起了我们在京城沐浴的香汤，很舒f。」

    律韜听容若连说了两句很舒f，反倒不信了起来，大手扳过容若的脸，倾首往前，两人相视，想容若是否又在对他说谎

    只是两人脸离得太近，只差没有鼻尖抵着鼻尖，近得除了看见对方瞳眸所映自身的脸容之外，什麼都看不清了。

    容若没说话，只是笑，大概是先前骗了律韜太多回，如今，这人轻易不会相信他的话了

    还能笑，那还好。律韜在心裡暗暗鬆了口气。

    那天之后，y王谷主改变了心意，此后每一天容若在接受诊治的时候，都，亲眼目睹容若饮下无数的苦y，接受无数令他痛不yu生的针灸与无数贯通筋脉的医治方法。

    就连这个y浴，容若浸身其中，有时候是浑身肌肤刺痛，有时候则是像蚂蚁爬满了全身，即便容若已经够能忍耐了，还是j度痛苦得哭喊了出来，律韜看了心痛难忍，衝动的揪住了y王谷主，失控怒吼他是故意在折腾容若。

    「我为什麼要折磨他我与他是什麼关係与他有冤有仇吗折磨他的人，是你的亲爹，那个远在京城的狗p皇帝如果不是他要杀容若，对他下了那麼狠的毒手，你们今天有必要来求我」y王谷主对於律韜的说法嗤之以鼻，反讽道：「再说了，究竟你是y王谷主，抑或者我才是y王谷主呢该怎麼替病人治病，需要你来教我不懂就给我滚到一边去，别碍着我救人，还是，你不想我救他了」

    那一晚，容若依例坐沐y汤时，已经是被折腾得半昏不醒，要靠着律韜在身后扶着才堪堪在汤水裡坐定了，终於，律韜再忍不住，把头埋在容若的肩窝裡，闷闷传出来的瘖哑嗓音，听起来像悲鸣：「还要多久容若，像这样把人往死裡折磨的苦楚，你还要承受多久」

    那时候，容若只是无力睁开双眼，并非真的昏睡过去，律韜所说每一个刻骨铭心的字句，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继续佯装昏睡。

    为此，容若曾经求过y王谷主，希望可以在诊疗的时候，让律韜迴避，却只听得那人嗤笑回道：「在我y王谷裡，你们以为自个儿还是京城裡呼风唤雨，一呼百诺的尊贵皇子吗在我的地方，只能按我的规矩办事。」

    此刻，屋外冰天雪地，屋裡充满了温暖的蒸气，凝结成水滴，从天花滴落在木桶的y汤裡，溅起的叮咚水声，在安静的室内听起来格外响亮。

    容若笑视着律韜来到y王谷之后，简直就像是落难皇子，没了冠戴，束起的髮髻很随便的裹着青se包巾，一身洗褪了顏se的无袖短掛与束脚k，谷裡的人也不知去哪儿找来这一身旧衣衫，被t魄高大的律韜穿起来显得紧小，只是少了碍手碍脚的袍袂，无论如何，还是比穿着一身长袍来得合适在这裡做粗活，就只有那张掛着汗水，稜角分明的刚毅俊顏，除了清瘦些以外，一如以往的熟悉。

    「我瞧二哥这副打扮，也是挺好看的。」

    「容若，你是吃定了二哥，明知道你说的是违心话，只要是被你称讚，就会觉得欢喜吗」律韜咧笑，露出了好看雪白的牙齿。

    容若也咧开了笑，与律韜互抵着额心，觉得眼下这感觉真好，就像是他们从前一样，无论朝堂天下有多少令他们烦心之事，只要他们併着肩，一起共同面对，就什麼都不怕，他们谈笑之间，已令强虏顽敌灰飞烟灭。

    后来，好像是容若主动凑上了唇，又好像是律韜情不自禁吻了心ai的弟弟，j吮的柔软唇瓣，贪婪地汲取对方的s润与温暖，久违的飢渴难耐，让他们甚至於忘情得磕碰到彼此的牙齿，隐隐的生疼，但他们不在乎，因为他们都太想要，也太想念这一刻的繾綣。

    「你们在做什麼」

    男人带着怒气的吼声，宛如从天劈落的惊雷，将律韜与容若给惊回了神，他们不约而同的往汤室的门口望去，看见了y王谷主手拿y盒，不知何时进来，朝着他们投来难以置信的眼神裡，似有若无的透出了嫌恶，彷彿他们二人在他眼中，忽然成了模样丑陋的妖怪。

    先恢復镇静的人是y王谷主，或者说，是他b着自己要冷静下来，不动声se的走了进来，打开y盒，在容若的沐汤裡丢进了两个y包，然后将盒子往旁边的高j上一搁，这才缓慢转眸，看着在过程之中一直注视着他的容若与律韜。

    「我听说，在京城裡，不只是王公权贵多不可数，还有很多出身名门后代的风雅之士，巧弄琴棋书画，喜y诗成社，与一般凡夫俗子行事作风大不相同，不知道你们刚才所做的事情，是否也是京城最新盛行的风雅之俗呢」

    「不」容若摇头，按住了律韜的臂膀，不让他答话。

    也不知为何，在亲生父亲面前，被看见刚才与律韜亲吻的场面，容若的心竟然不知所措了起来。

    「不是吗」y王谷主闻言，泛起了冷笑，嘲弄道：「我也应该也不是，京城之人再风雅不俗，应该也不至於盛行男人与男人相亲这种有逆l常之事，更别说你们原是兄弟，真是狗p皇帝教出来的两个好儿子，该死」

    「我们的事，与我们的父皇无关」律韜虽不是一个事亲至孝的好儿子，但是也不允他人随意出口侮辱皇帝。

    「你们的」y王谷主先是一愣，然后大笑了起来，好半晌，才停歇下来，目光瞬间变得十分严厉，「好一个你们你们刚才对彼此做的事，让我觉得噁心，往后别再让我看见你们做这种破事，别以为说是我的亲生骨r，我就非救不可，救一个活着与男人相ai、伤风败俗的儿子，我寧可他死了乾净」

    说完，y王谷主转身就走，好像在这个地方多待p刻，都会感到屋子裡的空气会骯脏了自个儿。

    「你站住，等等」律韜不f气，起身大步要追出去。

    「不要」容若捉住了律韜的短掛一角，不让他做出衝动的傻事，甫才啟唇说话，声音已经是破碎沙哑，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他不想至此都化成泡影，他胆怯得不敢去赌一丝被放弃的可能x，「我想活下去，二哥，我想活下去我应不了你的死生亦随，不知道哪天我先走了，能否在奈何桥前等你一起投胎，所以我只能努力活下去与你，长命百岁，至死方休。」

    律韜想要说些话，思及容若这段时日为了治病所承受的煎熬折磨，心痛得不能开口，反握住容若的手，点了点头。

    在y王谷裡，他们没有太多依恃，既是有求於人，就只能任人摆佈，就算谷主与容若有骨血之亲，终究还是陌生人，他们谁也不能篤定，要是那个y晴不定的人心若一狠，未必做不到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