曌Ⅰ·步微月 - 分卷阅读20
生死判官之前,邪灵妖祟,谁敢造次。
“你!”眼看极杀被突来之人轻易化解,女子更是怒不可遏。尖喝一声,扑身而来。
江池月呼引风云,强势破杀,手中牡丹刀染血,又添女子新伤。
鬼女终知功体完全被克,不可再度纠缠,只好寻得机会,散形离开。白衣鬼女不留踪影,冥冥鬼雾退散,降云终于褪形。
草野之上的两人,各自收回刀剑。剑者感怀救命之恩,又见来者修为不浅、能克制鬼女武路,向前道:“在下白衣送酒温辞云,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江池月听着名字,点点头:“原来是温公子。方才那名女子武功路数不像来自中州,可是森域之人?”
温辞云道:“是逆水十三骑的怨姬,诡谲怪僻,擅控死灵。但看姑娘刀式,似乎与怨姬相斥,又能破她‘玄息域阵’,着实让在下敬服。可否请教姑娘姓名?”
洛神应有交代,阴阳支援纵横之事除她们唯有段非渊知晓。现在不能让森域发现阴阳的援助,所以眼前人,还是不必交代真实来历了。
江池月如是想着,便回答:“竹节香附,君尚卿。”
温辞云若有所思:“观君姑娘气度非凡,不似寻常江湖侠客。如今天浮山战乱,又因八骑聚首而天生异相,不知姑娘为何出现在此?”
八骑聚首所生的赤月之象吗,凤颜息所言的“十三骑灭天”看来并非全然恫吓。江池月心想,一面说道:“森域进犯,中州受劫。我听说纵横段家有意收纳天下能人,特来询问。”
温辞云闻言,面露喜色。“纵横若能得君姑娘相助,必定一往无前。请让在下为姑娘引见段家主。”
江池月微微颔首:“有劳。”
纵横大营之内,温辞云将巡夜悲剧尽数交代后,告礼退下,徒留纵横家主、江池月二人。江池月将信物交给段非渊,后者看罢,认出她的身份来。
“洛神竟愿让大司命前来相助,这份恩情,来日段某必定报答。”段非渊双手归还黑白玉佩。
江池月将它收好,进而问道:“听闻逆水曾因‘定海珠’向纵横提出协商,可有此事?”
段非渊道:“逆水要借的不是‘定海珠’,而是‘玄海硫帖’。大司命应该知道,玄海硫帖乃后天灵物,作用有二:一者,祛除梵天灼烈;二者,平定骇浪怒涛。先人手记中曾有描述,数百年前逆水帝君为中州归属与赫王一战,被‘梵灵三昧’重伤,伤口不得治愈,唯赫王能解。赫王死前将‘梵灵三昧’剥离,封在玄海海底,数多春秋无人知晓。而受三昧长期淬炼的沙石,同时凝聚了水火之力,成为治疗三昧伤口的唯一灵物。先人曾有幸进入玄海仙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此物,也知其重要性,便将其带回好好保管。”
江池月沉吟:“原来如此。如今的逆水帝君尚且负伤,为压制伤口恶化必然分出真气镇压。若使帝君得到玄海硫帖,其烧伤治愈,恐怕中州要面对的就不只是十三骑。”
“将玄海硫帖交给帝君,无疑加速中州败亡。正是有此考量,段某才拒绝帝君要求。这是纵横多年前就该承受的劫,躲不了,逃不过。”段非渊神色哀痛,却又极其无奈。
江池月问道:“为何不直接将玄海硫帖销毁?世上再无三昧解法,帝君就要永世受梵灵之痛。”
段非渊摇摇头,“先人得到硫帖之时,发现硫帖上已有封印,此印将它牢牢护住,纵横之内无人能破。但帝君何许人物,或许他有方法破解封印。此人对中州的野心早有显露,纵横不敢冒险,所以才——”
很有道理。江池月如是想到。“既然玄海硫帖能够现世,想必封在海底的‘梵灵三昧’也早在那时被人取走。设下封印的人,一定了解其中故事。极有可能两者是同一人。帝君只要找到赫王三昧的继承人,应也能卸除伤痛,可他却并未寻找。。。玄海仙门。。难道那继承人是风子臬?”
鸿鹄断晚风子臬,百年来中州最强魔修。曾经是玄海仙尊座下弟子,因嫉妒师兄风子碣,一朝歧途沦入魔道,在杀死风子碣后残害仙尊、屠戮师门,更与魔头为伍,祸害中州。七十年前被纵横、阴阳、通玄初代家主以及蜃楼楼主联手镇压,再以饕餮锁使其再无翻身之日。
风子臬少年成名,孤傲自负。十七岁以镰挑战天下英豪,五年之后被正道制裁、魂飞魄散。原就天赋凛然的他得到梵灵三昧相助,功体受限的逆水帝君遭到拒绝之后也无能为力。再加上风子臬英年早逝,帝君恐怕根本来不及再有动作。如此想来,倒是情理之中。
果然,段非渊痛心疾首地点了点头:“风子臬死后,世上再无梵灵三昧,玄海硫帖自然成了唯一的解药。”
正当此时,营外忽然传来阵阵嘈杂。江池月狐疑地瞟了门口一眼,正好一名弟子掀起屏障入内,神色匆忙。
“家主,出事了。粮草有问题,众位师兄弟,包括雍容师姐在内,已中剧毒。”
“什么?”段非渊惊怒之余,急忙出去察看。
江池月微微蹙眉,转头望见不远处悬挂的一张地图。中州,森域,还有——蛮荒。
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花茵舞将刺在病人手腕处的针灸轻轻捻动,一点点地拔出。随着长针离开,泛黑的血液凝成一粒,惹得观者有些悸动。
段非渊等人围在她身边,形容紧张关切。
“怎样?”温辞云看她郁结,心也随着提起来。
花茵舞将针灸对着烛光瞧了许久,叹了一声,“不怎样,不像是寻常剧毒。先替他们放血,其余的,再想想办法吧。”
此时,门外走入一人,马尾高梳、劲装飒然、腰配长刀,眉宇间英气缭绕,确有巾帼姿态。
“君姑娘,是你。”温辞云见到来者,问候一声。
江池月靠近几人,看了看面色发黑的病人。
“君姑娘也懂医术?”温辞云眼睛一亮,似是升起希望。
江池月当然不懂。眼看剑者眼神又暗了下去,她只反问段非渊:“天浮山开战以来,段家主可有注意蛮荒动向?”
段非渊蓦地望向她,“君姑娘以为,此毒是蛮荒所为?”
“只是觉得,森域与纵横打得热火朝天,对比之下蛮荒太安静了。”江池月道。“至于此毒,还得请段家主继续研究。君尚卿初来乍到,也不知纵横内部情况如何,此事怕难出力了。”
江池月说完,一面观察段非渊神色。
“君姑娘的意思,段某知晓了。”
江池月笑了笑,“既然如此,君尚卿也不多言。天色已晚,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
白衣送酒·温辞云:归属纵横本家。
2香烛丹雪·花茵舞:归属纵横本家。
兰庭君:完了完了,新人越来越多了。大司命作为当事人,经历的比九襄君多好多,然后“司命有忆”估计得好长好长= =
忘清明:娘亲的意思是,我与好友可以下线保点卡了?
兰庭君:去吧去吧= =
风子臬:没想到居然那么快又提到我了,好激动
兰庭君:激动个鬼,没看到为娘怎么形容你的吗= =
风子碣:趁乱崩师弟一脑瓜子!
兰庭君:你俩别那么活跃,距离正式上场还早着呢!!
第38章 司命有忆(六)
段非渊安排了住处,江池月回去之后随手取了本书,撑在矮几上漫不经心地看着。纵横家那位施针的姑娘,看得出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再加上混了毒的粮草还有剩余,想查出是什么毒应该不成问题。
她该计划的是如何退八骑。除了功体被克的怨姬,其余七人还未交手,来日战场相见,胜负难料。还得寻段非渊一问详情。再者,逆水帝君为三昧重伤,若能设法让灼伤爆发,中州更有可胜之机。但要如何引发旧伤。。。
火焚木生土,土藏矿生金,刚胜柔,专胜散,实胜虚,众胜寡,精胜坚。。。或许以金解之力造成同样程度的创伤,可引动五行相噬,使被压制的三昧再次活跃,由此促使灼伤复发。只是何来与能与“梵灵三昧”相较的金解之力——江池月忽然想起段非渊方才提到的先人手记,其中应该会有所提及。
第二日清早,江池月洗漱完毕,习惯性地找了武场练刀。途中听几个纵横弟子说,剧毒来源已经查清楚了,是逆水森域的,昨儿晚上下毒的细作被段家主逮着了,当场击毙。一路倒没听说毒是什么毒,解药怎么说。江池月觉得古怪,细作哪里那么容易抓,段非渊又拿的什么方法揪出来的,最后为何选择直接杀了他?
大约辰时,温辞云找上了她。江池月抡转牡丹长刀,爽利入鞘,望着神色匆忙的人行疾如飞。
还未站到跟前,便快言道:“君姑娘想必已经听说了昨天晚上的事。家主准备今日突袭逆水恶贼,逼他们交出解药。”温辞云满面愁容,觉得此法不妥。“几个月下来纵横已失两名大将,如今连第五雍容也无法出战,正面迎敌恐怕难以取胜。就算家主救人心切,也万不该如此冲动。”
“温公子别急,天浮山战役至今,森域尚未败战,难免为胜利冲昏头脑。夜里疏于防范,夜袭不失为一种方法。”江池月口中安慰,心里却想段非渊不是冲动的人,其中一定别有盘算。“不知段家主欲与多少能人一同出战?”
“除了在下,还有家主师父,山苍子。。。以及医师花茵舞。君姑娘若能相助,再好不过。”
若不是温辞云一脸认真,江池月险些以为这是玩笑。血月横天是因八骑同心所生的异象,面对骁勇善战、戮力同心的森域八将,这等阵容实在是没有胜算,说不定还要陪上几人性命——但段非渊怎么可能想不到。难道他想以悲壮战绩打动中州百家?念头一出,随即打消,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也愈加琢磨不透段非渊的心思。
“我既投靠纵横,当然会为纵横效力。段家主深谋远虑,断不会做出得不偿失的计策。温公子与我,都应更加信任家主才是。”江池月道。
温辞云依旧半信半疑,听她此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先去准备,便离开了。
江池月摩挲着牡丹刀柄,眯起眼睛,目光追随那道远去的影,精意覃思。
是夜子时,众人在天浮山脚会面。再往前十里,便是八骑据点。
“此行凶险,心有牵挂者,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段非渊压低了声音,对四人警告道。
温辞云看着手中的剑,坚决道:“只要能为雍容博得一线生机,温辞云虽死无悔。”
皓首苍颜的老者冷哼一声,嘶哑抑扬:“老朽如今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这冲动的徒儿。孽徒不要命,老朽还得顾着你。”
段非渊闻言,似是将要感激涕零:“多谢诸位。”
江池月静默不言,她倒很是相信这位纵横家主的能力,此行成功之后,事迹传入中州,威望提升,信服者不知要增加多少,往后再有决策就要顺利许多。只是不知段非渊究竟为何胸有成竹,稍后还是要随机应变的好。想到此处,江池月将目光转移到那位医师身上,她总觉得花茵舞很是神秘,来历怕是不凡。
只听段非渊一声“动手”,五人将气息收敛得更加周密,山苍子虽是耄耋之年,灵巧迅捷相比他人,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迅速接近据点,据点附近尚有逆水士兵守卫,几人抓着时机,蒙上他们口鼻,利落地拧断了脖子,将尸体拖走藏好。段非渊挥手,示意几人分散搜查,自己随即闪入一处。眼看几人散去,江池月也不鲁钝,转身没入一座营帐,仔细搜寻起来。
大约一刻钟左右,据点内忽然战声高喝。心知其他人行动暴露,江池月拧眉警惕,抚着刀柄向帐门贴近,湮没声息、注视战局,只得伺机而动。
狭小地界内,山苍子快掌如电、力撼雷霆,聚力膺惩白发僧人,僧人身动留影,合十的手掌打开瞬间,如吸纳洪荒力气,双掌对峙,放荡余威震起漫天沙土。与此同时,忽来暴雪箭雨,呈蛟龙吞海之势,欲取山苍子性命。只见山苍子凛目一横,右手接僧掌,左手纳天地,浑然浩气形成坚实屏障,箭雨所至,如泥牛入海。细碎裂纹随着冲击,在屏障上迅速爬满,几息之间,浩荡气劲化为荧光点点。眼见箭雨又至,山苍子右手再度续力,猛然喝声,将僧人推开数尺。山苍子白衣飒飒,如飞鸿闪退一边,掌劲回击。
不愧是纵横第一人,同时面对十三骑中谈璎珞、乐正卯宿而不落下风,出手强横、有条不紊。江池月不禁赞叹。
温辞云剑光流转,再对鬼女怨姬。进招起落、瞬影过目,相比昨日,温辞云出招更为精准迅速。面对袭面而来的两道白绫,温辞云凝合纯然真气,挥剑成风。顷刻之间,布缕尽碎。交手数招过后,怨姬娇笑一声,竟腾身而起,身躯扭转之间,浩荡青冥再启黄泉陌路。粘稠白雾蓦然沉淀,迷茫众人视线。迷离中,忽然,四野飘起一阵诡异弦鸣,凄凄惨惨、诡妙绝伦。幽幽通人心,弦弦过往情。弦音入耳,撕扯听者三魂七魄,温辞云一时不敌,痛苦难当,耳鼻之中溢出朱红。怨姬杀影再度袭来,力曳千钧的绫罗直直刺穿他的胸口。凭借不屈意志,温辞云冷目咬牙,强忍口中血腥,转身抓住白绫,长剑回风飒劲,逼向怨姬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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