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无双 - 卷一：少年游 【二十六】密谈

    卷一：少年游　【二十六】密谈

    在这场会谈上，除却东渊国君为一国之尊，她们俩分别来自大胤和清河的世族国戚，没理由她得先在此枯等魏想容前来。

    刘本阙并未为她一番扎心的话所动，只点点头，一幅好脾气的态样：「简使者说得极对，宫内的景色委实迷人，所以想容才耽搁了会儿。」

    「紫宸宫内景色宜人世所皆知，但晴想，景色再怎幺动人，也不该成为使者拖延的理由不是？贵国诚意如此不足，可是扫了敝国的面子。」简晴虽然只字未提东渊，给东渊帝留了路子，却也直指大胤过于嚣张，并非一国所能忍。

    东渊帝面色不改，只笑着看两人言语里明来暗往。

    「既然简使者提到了诚意不足，」听闻简晴将她来迟之事升级到国家社稷的等级，刘本阙原先的嗓音陡然沉降许多：「想容倒想问问，清河真有与大胤交涉的诚意吗？」

    娇小少女微微一愣，一部分是对于刘本阙的表现与晚宴及方才皆异，一部分则是讶于她转变后的单刀直入。

    不过简晴虽生得娇小，年纪也轻，毕竟是清河圣眷正隆的简淑妃安插于穆清身侧的人，能以副使之职陪伴他出使东渊、代他出席洗尘宴，交涉实力自是不在话下。

    她只愣神了短暂时间，随即回道：「殿下身体有恙，不得已只得委託简晴重任。反观大胤，连个嫡系皇族都吝于派遣，对清河与东渊才是缺乏诚心，您说是吧！陛下？」

    好个丫头，三两句把朕也拖下水了。

    管怀世瞟了简晴一眼，笑忖。

    想超然物外，默不作声地啜茶看戏看来还是有点难度。

    「嫡系皇族？」刘本阙淡红的唇微启，眸中似有不解，倘若仔细一瞧，却能觑见她眼底闪动着不怀好意的光：「看来清河虽指派妳作为穆清的左右手出席此次密谈，却什幺都不对妳说吗？原来清河竟是这般怕事……呵，也对，祖辈胆小如鼠，又能多指望身上留着相同血脉的后裔呢。」

    简晴已是被她说得涨红了一张俏脸，刘本阙偏偏视若无睹地笑了笑，云淡风轻地再补上一句诛心之论：「还是，凭妳简家人的身分，终究入不了清河帝的眼，也入不了两位皇子的眼呢？」

    刘本阙这段话自是有其道理，现任清河帝久病缠身，无法自理政务，清河所有政事已由仅有的两位皇子共同把持近三年之久，可见二皇子穆清母系简氏并未为两位皇子所重。

    「妳－－」她这番话彷彿彻底踩中简晴的痛点，向来以聪颖达变为清河国简淑妃赏识的清河副使顿时气得柳眉倒竖、脸色发青，却不得不暂时忍气吞声。

    若非娘娘在临别前殷殷嘱咐，大胤手中握着据传足以兴亡天下的密约，让她跟着殿下来探个究竟，她早已不甘示弱地反击了。

    「好了，两位。」恍若直到现在才察觉两人间的箭拔弩张，东渊国君敲了敲桌沿，就着和事佬的语调轻鬆道：「既然寒暄过了便开始讨论正事吧！」

    简晴不将刘本阙放在眼底，但东渊九五至尊的面子她可不得不给，撇过东渊与清河间的联姻不提，淑妃的姪亲女儿与东渊兵部侍郎方从溪结过亲，而且将来说不準也会需要东渊一臂之力。

    听到东渊帝半催促半劝和的口吻，她只能低哼一声当作没事。

    管怀世往前倾身，交叉的十指搁在下颔上，澄目望向右侧的刘本阙，柔声问道：「那幺，大胤的魏使者，什幺条件才能令妳将密约中那样物事归还？」

    简晴儘管面色不豫，仍屏息等着听刘本阙开出的条件。

    刘本阙不经意间扫了一眼东渊帝身后的金丝楠木泥金墨书十二扇屏风，轻轻开口。

    「想容很乐意同陛下谈条件，只不过……」她顿了顿，瞥向对头的简晴，脸上缓缓漾开笑花：「至于清河，想容至今未看出清河有交涉的诚意，在足以匹配坐在想容对面的使者出现以前，大胤将不与之交涉。」

    「……什幺？」刘本阙话一落，简晴宛若被甩了一巴掌，不知这魏氏嫡女竟会此般固执，连她的副使官职也毫无正视之心，正要起身质问，突感双臂一紧，被不知从哪儿冒出的黑衣人摀着嘴拖下座席。

    而刘本阙默默饮着上好的碧螺春，眼睁睁目睹简晴徒劳无功地挣扎着，最终仍狼狈地被强行带出，自始至终毫无动摇。

    「好了。」东渊国君捧起茶盏：「这下妳可以安心与朕交涉了罢，大胤的太上皇？」

    「果然还是东渊有诚意。」刘本阙心忖老狐狸果真狡猾，那黑衣人虽是他的，简晴见的想的却是她将她不客气地撵出门，坏人都让他们大胤做尽了：「朕的条件不多，区区两条，若是东渊答应了，那件东西便如上回信中所述奉还。这笔交易自是对你划算，端看你东渊怎幺办了。」

    管怀世挑眉道：「太上皇无妨一提。」

    刘本阙竖起食指：「其一，朕要你们东渊的护国神玉，须是十年一度玄上节望月之日所出，至少要我的半身大。」

    她清楚地觑见东渊帝眼色骤冷，还是笑着继续说道：「挺合算不是？至少朕要的不是陛下脖子上那块玉，而是东渊十年可产一的护国神玉；而朕奉上的，却是东渊百年难求……」

    儘管世人管各国主君脖子上所繫之传国玉佩叫作护国神玉，但实际上护国神玉係指九国各自拥有之秘密玉矿。玉矿产地乃各国绝密，虽然时有产出，唯有相隔十年玄上节月圆日子时所产堪称为护国神玉，可造帝王近身之物。若说东土之民出生时带来之玉为繫命玉，则这护国神玉便可说是各国的繫命玉，因此管怀世听了刘本阙的要求，才面色转阴。

    「上皇求取东渊命脉之玉究竟有何打算？」毕竟是一国之君，纵使刘本阙求玉之举犹如冒犯东渊国威，管怀世仍心平气和地问道。

    刘本阙支着下颚笑道：「陛下不必担心，未经国君滴血起誓，这护国神玉于朕而言不过是一块佔空之物。更何况，若朕真有心利用护国神玉做些什幺，又何必归还贵国的宗玉？而且这趟出来，朕要的也不只是东渊的护国神玉，而去的，更不会只有东渊一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