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无双 - 卷二：定风波 【三十八】穆清（二）

    卷二：定风波　【三十八】穆清（二）

    众人起初均对穆清的容貌怀着极高期待，尤其是苏泠泠，曾耳闻过刘本阙登基时与穆清那段轶闻，方才又历经了娃娃的事情，比谁都还要好奇这个清河皇子。

    只是一见到他的真面目，还是令她有些失望，但失望之外还有对于传闻的一分了然。

    之所以感到失望，在于清河人讚扬穆清的姿容是言过其实了，说是比得上东渊贤王管瞬深，这其中掺水成分相当高；而了然之处则在于穆清虽无惊天之貌，但见他一副怯懦无害，却无法激起他人厌恶的模样，倒也能理解为何穆清在姑娘中呼声会那幺高，以及为何清河姑娘们会对调戏自家皇子的刘本阙抱持怨怼，总归一句：全是女孩子的保护欲作祟。

    「什幺安好不安好，清清卿卿，我们之间又何必谈这些虚礼？」刘本阙放软了音调，把苏泠泠等围观群众激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她作势倾前要扶，穆清吓得双手一缩，连忙微微退了一步，欲逃又不敢逃。他见刘本阙双手僵在半空，视线先是不安地游移了会儿，才慢吞吞道：「这幺多人看着，上皇这样……不好。」

    刘本阙长叹，缓缓将手拢回袖中：「数月不见，清清变得如此拘谨，令我好生难过。」

    穆清似是在掂量用词，一面垂眸盯着地上，一面轻声道：「清、清不记得，与上皇间的交情有到这般地步。」

    刘本阙愣是不放过他刻意含糊的说词，上前一步，歪着头，以着诱哄一般的语气轻声问道，「哪般地步？嗯？」

    穆清略微无措地攥紧了拳，仍不敢抬眼直视步步紧逼的刘本阙，「上皇明知……」

    「明知什幺？清清的声音太小，我听不清呢。」刘本阙猛然凑近他脸庞，轻声吐字道。可能是被刘本阙说话间的呼息搔得一痒，穆清脸颊一红，霎然抬袖摀住耳朵。

    说也奇怪，原先穆清身畔明明有一位柳衣男子相伴，但眼见他被刘本阙骚扰，竟也无出手阻止的意思，只是木然看着穆清陷入尴尬的境地。

    管瞬深本是作壁上观，不欲插足，只是见刘本阙和穆清两人动作益发亲暱，刘本阙所言也愈来愈出格，不知由何生来的冲动，竟是伸手捉住了刘本阙的袖沿。

    刘本阙微愕，回首望向身后的管瞬深，见他眸中的诧然与她不分轩轾，便暂且鬆了对穆清的进逼，回过身来调笑道：「自从我们相识以来，我还未见过阿深你主动捉着我的，莫非阿深是见我和清清亲近，醋了？」

    她一双通亮的乌眸注视着他，似是要将他心底所有的思想都看透。

    管瞬深不知缘何自己会出手制止，仅仅是凭着一股意念便动手了。

    平心而论，刘本阙是向东渊国君要求他陪行，她与穆清……甚至与其他人之间的关係均与他无关，只要无关乎东渊，他便没有干预的必要。

    可他现下的举动，却是与他的想法全然相悖。

    为何出手阻止？

    他在心中解释，兴许只是对刘本阙轻浮的行为看不过眼罢了，除此之外绝无他想。

    怎幺可能是妒忌？

    又怎幺可能会是妒忌？

    他疏理好自己的心绪，眉眼间不显半点情思，淡淡回道：「我并无此意，是上皇多想了。」

    刘本阙凝目于他，彷彿随时会揭破他的谎言，片晌后才弯唇笑道：「阿深，你才多想了，这样……不好。」

    她话中分明意有所指，管瞬深忖了忖，却无法釐清她的真意，只好道：「上皇迟迟不谈正事，二皇子殿下恐怕对清河无法交代。」

    「是二皇子对清河无法交代呢，还是……」刘本阙掐断话尾，未说得完满，然而她坦然的眼神让管瞬深一见便知晓她的未竟之语为何。

    是二皇子对清河无法交代，还是他管瞬深对东渊国君无法交代？

    管瞬深心头一凛，陡然望向刘本阙，却见她业已收回肃色，恢复了往常那副笑容。她拍了拍穆清的肩，状似大度地道：「好啦，既然阿深都为你求情了，我也不为难你。本来想在谈正事前，让你带路逛逛瀛都，现在免了，只要替我办一件事就行。」

    感受到刘本阙掌心落在自己肩上，穆清不禁抖上几抖，才略带茫然地问道：「什幺事？」

    刘本阙笑得万分隐讳，却是一字一顿清晰道：「带、我、逛、倌、馆。」

    刘本阙开出惊世骇俗的条件，一下子砸得穆清脑袋生花，在风中凌乱得更欢。

    「……倌馆？」穆清失神喃喃重複，恍若还对刘本阙所言摸不着头绪，因此也未在第一时间应诺下来。

    管瞬深则为她一言微微蹙眉，刘本阙显然注意到了，却未顺应他的不悦收回要求，仅是笑咪咪地盯着穆清，大有他不答应她便拿他开刀的意思。

    穆清仍自顾自地愣神着未有回应，就在众人以为刘本阙这特异的要求大抵不成之际，从方才双方碰头开始便一直一言不发的柳衣男子却出声代为应承下来：「主子吩咐过，只要是上皇的要求，都会尽量满足。不若如此，瀛都一等一的扶风馆便在宴湖湖东，与此相距不远，请容属下为诸位带路。」

    他口中的主子是指穆清还是另有其人，刘本阙没有多问，心中却早有定论。

    清河上下能差使穆清者，唯两人耳。

    其中一人多年缠绵病榻，她想那位大概无暇顾及她儿戏般的棋局；那幺，应当只剩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人……

    她抿了抿唇。

    她可不会单纯地相信三方会谈那日，穆清单单是因惧怕她而缺席。

    抬眼望向前头领路的穆清和柳衣男子，也不知是替自己愁还是替别人愁，穆清步子飘然，每一下好似都不是踩在地面上。

    「小阙，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苏泠泠走着走着，悄悄靠近刘本阙，一面盯着前方看似摇摇欲坠、身在此处魂儿却似乎早不知飘到哪儿的穆清，在她耳边细声问道。

    「什幺没有问题？」刘本阙一边哼起她没听过的小曲儿，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问。

    「提出要逛小倌馆啊！妳说过妳只好守身如玉这口，我还以为只碰良民是妳的原则呢。」苏泠泠道。

    人人都说穿越小说中妓院是女主角必逛景点，她也不否认排除部份不真实的设定，那些剧情看来十分逗趣，能满足现代人对于古代特种行业的想像与好奇；但再怎幺说，看书中角色逛妓院是一回事，自己真的去逛妓院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况且，儘管她一路与刘本阙相处下来，深知她脾性。纵然刘本阙再多幺喜好男色，她也不认为她是会到秦楼楚馆寻欢的那种风流女子。

    坦白言之，现下陪着刘本阙去小倌馆令她压力有点大。